四周无声。
整个剑器大会,共有成千上万的修士赶赴,有当世的诸多英杰参与,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元婴已成多年的卢知风,被李还寒一剑扫下,几成废人。
元婴震碎,境界跌落至原点,只能重新修行。说他残忍,却也留了性命,但一剑之功斩碎同境界的元婴修士,又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只有蓬莱派的弟子们心中暗爽,觉得解气至极李师兄的实力本该如此,整个蓬莱都避着清净崖的人,可不只是因为江仙君的面子。
在修真界中,李还寒的骨龄并不大,还没有声名和称号,但蓬莱弟子私下议论时,都觉得李师兄简直就是一尊血海阎罗,光是那双血色的眼眸,就让人不敢直视。
在一片静寂之中,一身黑衣的李还寒伫立原处,他手中的血剑在日光照耀下反出令人胆颤的光芒,随后,这把剑在他的手中慢慢消散,被收进了他的功体之中。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李还寒没有注意其他人的目光,而是转过头望了一眼合欢楼上,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场面一度僵持之时,楼宇上响起童归渔稍显阴柔的声线“既然证明了实力、证明了江道友以及整个蓬莱的清白,那么何护法,你就继续吧。”
何护法眼睁睁地看着李还寒转身回到楼上,心里计算了一下方才的情景,那一剑自己也是肯定避不过去的,忍不住叹了口气,定了定神,将方才的流程继续了下去。
原本意外中断的剑器大会再度进行。
江应鹤伸手捏了捏眉心,看着大徒弟回到身边,正想要说什么时,却又立即止住了话,低声道“回去再跟你说。”
对面的童归渔闻言一笑“你们蓬莱训导弟子都藏着掖着的,要我说,你徒弟们说得对,刀剑无眼,别说是斩碎了元婴,就是真的杀了他,又有何妨”
江应鹤瞥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道门正宗之人,往往合道会比其他修士顺利么”
童归渔讪笑了一下“你们秉性持正呗,不过道法自然、随天意而行,也是道门正宗嘛。”
“天意。”从小受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的江仙君抬起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淡淡道,“人的心意,就是天意。”
剑器大会如期结束,江仙君座下之人再也没有出过手。
不过很多人心中也在嘀咕,都怕着江应鹤手底下的徒弟出手,要真是让仙君座下出手,那这场剑器大会估计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合欢宗照顾得非常妥当,只有江应鹤临行前又因为跟童归渔论道而耽搁了一日。长夜一只妖,一点儿也不爱听他们论道的内容,在等待返行时,就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棵合欢树上擦笛子。
他长得漂亮,却只有半边脸是完好无缺的,另外的一半漆黑面具之下,是丑陋的血痂与伤痕。额头上的银色印记是江应鹤当年注入进他功体里的,只要护体灵印还在,他被寒冰冻结的经脉就不会溃散。
长夜手里的碧绿长笛颜色通透,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精致一点,他一边擦拭一边往上面加禁制,一重一重地印刻上去,比李还寒那把血剑封得还要狠。
这是妖族的“断舍离”,外形可以随时变化,上古现世,在妖族的传说之中,妖尊天犼就是拿着断舍离化成的长剑,把当时的妖神钉进无量天阙之上的。
长夜擦拭得还算用心,脑海里想着师尊身上淡而清绝的香气,有些出神的时候,不远处忽地响起一阵边走边说的声调。
“你看见了没江应鹤,就是方才跟咱们代掌教下棋的那位”
“嗐,那谁能没看见啊,也就咱们合欢宗的能有这份儿眼福,这么距离地看到修真界十大美人之一,啧啧啧”
擦拭碧色长笛的动作顿了一顿,长夜移过目光,看着走近的那两个穿着合欢宗弟子服的男人。
“看他那个冷傲如霜的劲儿,我就特想把他压在身下凌辱,凌辱你知道吧,哎哟喂,我回去得找个这一款的炉鼎”
“呸,就你听说江应鹤一千年前刚刚修行时,有好多人想养着他,你猜怎么着,被他一剑一个地打趴下,还宰了几个过分的,哈哈哈,你说这么好的模样,怎么就不让碰呢明明是双修双赢的事儿。”
“他们那种只会修行的剑修啊,就是没尝过这个滋味儿。”先前那人猥琐地笑了一声,“要不你拿一壶鸳鸯春情酒给咱们人如冰雪的江仙君试试他没准还会缠着你呢”
“这你也敢”后面的人跟着道,“我看装得这么正经的剑修,应该用点猛药吧,把七日合欢拿出来还差不多”
他话音未落,语句猛地噎在了喉咙里,被一阵骤然响起的笛声打断。
这笛音穿透耳膜,似乎一直穿透进了脑子里,蕴含着极度可怕的危险感觉,但被笛音穿耳的两人却完全无法动弹,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上。
就在两人连痛吼都喊不出来,惊疑畏惧到极点时,笛音间响起一声轻巧的落地声。
随后,是脚步踩碎树叶的声音,在这些微声响响过之后,两人却连动都无法动一下,眼珠子都不能转动。
笛音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