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鹤很快就发现,他想错了。
这个混账东西是真的想跟他合藉!连婚房和结契流程都准备好了!
这不只是个玩笑……不对,除了这句话,应该说其他的事情都只是玩笑。
江应鹤坐在柔软的床榻边,看向外面漆黑阴沉的天空,然后又低下头看了一眼旁边幽蓝色的灯。
大殿空旷,四角都画着夜叉修罗、百鬼夜行的壁画,灯火很像是磷火,触之无温,是冷的。这里除了时而有几个侍奉的小鬼出入之外,安静得仿佛禁地。
江应鹤慢慢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跟在小黑屋里也没差了,只是没有什么锁链、道具、鞭子……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清净得过分,作为师尊,怎么能当到这个份儿上!
他坐在床榻上,撩开一旁的纱幔,借着床边的灯火看到一旁的小柜子上面放着几本书,他随意抽出一本,见书名是:
《幽冥界鬼修种类一览》
……咦?
有点百科全书的感觉……江应鹤顺手掀开了书页,看到上面记载着满满的鬼修知识、诚意十足。
从缚地灵、饿鬼……到夜叉、罗刹,连图带字,甚至连鬼修的修炼方法都指点了一番。江应鹤看到一半,忽地发现似乎每一个鬼修下面都写着一行提示:吸食品质高的神魂可以提升修为。
江应鹤翻页的手顿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向后翻了几页,找到了吸食神魂的注意事项。
一、尽量选取品质高、性格好的魂魄。
二、越是善良的神魂,散发出来的味道就越美味。
三、在魂魄情绪达到极致时吸取,效果会更好,比如极致的愉悦……
江应鹤心都凉了,自闭地合上书页,脑海中不停地脑补出一场大戏,然后一顿推导,得出了“真相”。
……秦钧不会是看上了他的神魂,想要在对他那个啥的时候吃了自己吧……
他还以为受伤得可能只有身为男人的自尊,没想到还真的命在旦夕。所以说对方潜伏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把他哄得开开心心的,然后吃掉自己?
江应鹤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内容,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失败透了,尽心尽力的教育徒弟、为正道培养未来,原来人家都是有目的的,什么感天动地师徒情,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心里最后的那点小火苗都要熄灭了,突然觉得特别委屈,那种差点被气哭的情绪又慢慢地涌上来了,往他的胸口上蚕食,闷得厉害。
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从耳畔响起,秦钧的气息包围环绕过来,从后方拥住了他。
“师尊……在看什么?”
自从这个王八犊子恢复成半步金仙之后,他的脚步声江应鹤就再也感觉不到了。他被对方从床榻上拥住,那双手臂箍住了腰身,抱得很紧。
他将书放回原处,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没什么。”
秦钧似乎是有些在意他的态度,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放软态度,低声哄道:“师尊,我没有喜欢的女修,我喜欢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你。”
江应鹤正在气头上,懒得理他,心里已觉得这是邪修蒙骗他的手段,便从他怀里挣开,眉目冷淡:“两番说辞、鬼话连篇,宗主口中,到底几分真假?”
他知道秦钧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这时候情绪占了上风,一口气顺不下来,忍不住语气强硬地继续质问道:“要是真的顾念你我师徒一场,那就放我回去,就此别过……”
恶灵本没有真实的血肉,只是神魂凝成的实体而已。但这句话还是宛如一片极冷极厉的锋刃,往秦钧最柔软的地方捅过去。
怎么别过?如何别过?他只在师尊身边感受过偏爱与温柔,但此刻,师尊却要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了。
秦钧压抑住的情绪快要盛满了,他本就敏感的神经被这种话一触再触,心火愈烧愈旺。
“不,”他的声音喑哑至极,“不要走。”
江应鹤哪里走得了,他缓了口气,慢慢地冷静情绪,忽地被对方抓住了手,猛地推按到了床榻上。
江应鹤:!
等、等一下,难道我可疑的性向就要被迫弯曲了吗?不是……就算是这样也得给个接受时间吧,现在就要吃了???就能不能忍一忍???
对方压住了他的手,把江应鹤的手腕并拢到一起按在他头顶,身上到处都泛着一股极度可怕的气息。
江应鹤挣了一下,根本没挣开,随后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丝绸带子把他的手绑在了一起。而对面这个混账徒弟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交杂着呼吸声,缓慢地响起。
“师尊……”
他只唤了这一句。
江应鹤本想听一下对方的后话,随后被他按在榻上低头吻过来,贴上了另一人的唇。
江应鹤慢慢地睁大眼,单身好多年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被对方侵.入口腔、勾住舌尖,摩.挲唇瓣。
他根本就不会接吻,连换气都忘了,被秦钧压着亲了一会儿,眼角红了一片,连耳朵都迅速地烧了起来,烫得人不敢触摸。
但与此同时,江应鹤心里的委屈感也达到了巅峰——哪有这样为人师表的?!一边叫我师尊,一边想日得我喵喵叫,欺师灭祖,什么东西啊!
他狠狠地扯了一下捆着手的丝带,挣扎了几下之后,感觉丝带仿佛松了一半,便猛地抽出手,反手把他推开,手比脑子更快地抽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守在门外的鬼修侍从眼观鼻鼻观心,静寂无声,仿若未闻。
江应鹤黑发散乱,衣服也被对方弄乱了,唇上微微有些发红,墨色眼眸中浮起水光。
他擦了一下唇,咬牙骂道:“你个畜生。”
怎么一不当人了,就这么放肆?他学得尊师重道,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吗?
江应鹤没太考虑激怒对方的后果——最差不过一死,还能怎么样?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是这种对他教学质量的亵.渎!
他怒火上头,随后缓了好一会儿,才想着去看秦钧是什么反应,刚刚抬起眼,就又被对方抱住了。
和他那天扑过来护着他,挡下镜中剑气的模样相差无几。只是才过一日,心境便彼此不同。
江应鹤这时候也没有跟他继续生气的力气,他由着对方抱过来,听到耳畔的沙哑声音。
“师尊……消解药效。”
他一说江应鹤才想起来,那个七日合欢的残余药效还剩下最后一日,需要抑制情.欲、让他人护法为他驱散药效。
江应鹤半晌未语,感觉秦钧埋在他肩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略微分开一些,挽起他的手,给他戴上那件珠串法器。
要是寻常的这个时候,江应鹤早就该困了,可是这两日刺激太大,他实在是没有困意,再加上幽冥界不分昼夜,在哪儿都是一片黑暗的,就更有点失去生物钟。
他看着秦钧把珠串戴到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