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若是有人要伸手,倒也是件好事,只要他的手伸过来,他们便可以顺藤摸瓜的摸回去。
应天府尹将计划略略一说,三皇子亦同意道:“那就送贾政到疯人院里去。至于张阁老案吗……”
三皇子眼眸微眯,沉吟许久后道:“暂且押后再番。”
要是以为弄死了贾政,这张阁老一案便就审不下去了,那就错了,张阁老一案里牵扯到的人可不只有贾政一个啊。
XXX
因着贾政疯了之事,张阁老案暂时被搁置不提。
贾母虽是有些遗憾贾政只是疯了,而不是死了,不过见这张阁老案被暂时搁置了,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也是有数的,这么大的一个案子,不可能因为贾政一个人而放弃,能暂时搁置了,也是件好事,搁着搁着,再没新证据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唯一让她担心的便是贾政是真疯还是假疯?
无论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世上还是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贾母微微沉吟,高声吩咐道:“来人,备车去疯人塔探一探政儿!”
疯人塔位于京城近郊,专门收容一些疯子,那怕是疯子,也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自然有其家人,是以疯人塔也是允许其家人来探视的。
当然啦,一般人家里要是出了这么一个疯子,大多是藏着掖着,不是真到了最后一步,绝对不会送到疯人塔里,会送到疯人塔,基本上其家人已经是对这个人全然放弃了,是以疯人塔虽然可以让亲人探视,但还真没多少人前来探视。
不过鉴于贾政的情况特殊,贾母又是以偏心出名的,贾母前来探望贾政,倒也没人觉得有何不对。
疯人塔的管事恭恭敬敬的把贾母引到会客室中,还让人送上一杯香茗,陪笑道:“咱们这里地方简陋,还请老太太见谅。”
贾母皱眉瞧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茶的茶水,还有那粗瓷茶碗,越发嫌弃,连碰都不愿意碰,只是沉声道:“我儿呢?”
管事尴尬道:“咱们已经让人去整理了,整理好后马上把贾二老爷带过来。”
“整理?整理什么?”贾母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急道:“你们想对我儿如何?”
她心下一紧,连忙道:“不成!我得马上
见我儿。”
“这……”管事犹豫了一下,“怕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贾母当下板着脸怒道:“我可是堂堂先荣国公的夫人,你要是不让我见我儿,莫怪我直接跟圣上哭去!”
贾母原以为会费上好一阵子的口舌才能说通管事,见到贾政,不料那管事诡异一笑,竟然也同意了,“好吧!如果老太太坚持,我这就让人把贾政给提上来。”
瞧着那管事的笑容,贾母突然有些诡异的感觉,莫非……贾政当真得整理一下才能见人?
不过不待她细问,只见管事略略跟其他狱卒吩咐了几句,没多久,便有几个狱卒远远的用棍子赶着贾政进来。
乍见贾政,贾母顿时明白管事所谓的整理的意思了,只见贾政浑身屎尿,散发着恶心的臭味,整个人还傻呼呼的笑着,舔着脸上的脏东西,初见之时,贾母险些忍不住冲出去吐了。
难怪连狱卒也不敢靠近了,只是远远的用棍子赶人,狱卒一把贾政赶进会客室里,便像逃难似的连忙跑了。
贾母忍着恶臭细细打量贾政,就这么一照面,她便确定她的政儿百分之百的疯了,怪不得应天府尹想也不想的直接把政儿往疯人塔一丢,她的政儿……当真是疯了。
或许是贾政这一疯也让贾母拾回了一些母子之情,她大怒指责管事骂道:“我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你们虐待我儿了!”
管事嘴角微抽,抽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咱们那敢呢,疯子吗,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他幽幽道:“像贾二老爷这种吃屎的还算是好处理的,有些疯子还会打人,甚至杀人,什么事儿都会做。”他顿了顿,突然又温和的笑道:“不然怎么叫做疯子呢?”
看着那管事面上的笑容,贾母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疯人塔不愧是疯人塔,从里到外,没一个正常的。
管事又笑道:“贾二老爷既然到了,那小的便告退了。”
贾母也不愿意和这怪里怪气的管事多接触,连忙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管事一走,贾母看着满身屎尿的贾政,面上的嫌恶之色连遮都遮不住,远远的呼喊了一声,“政儿……”
贾政傻呼呼的望着贾母,似乎认出了贾母,“
母亲……”
贾政一开口,嘴里便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不过他的话更让贾母心惊肉跳,“母亲为何要害我?”
一句话说的贾母心惊肉跳,她连忙道:“政儿你胡涂了,母亲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但贾政仍傻呼呼的重复着这么一句话,“母亲为何要害我?”
“胡说!”贾母的声音下意识的拔高了几度,“母亲怎么可能会害你,是你──”
贾母顿了顿,眼眸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她颤抖的从她从荣国府里带来的黑漆攒盒中取出了一小碟的藕粉桂花糖糕与一小碟松瓤鹅油卷,低声道:“母亲特意带了你最爱的点心,你且尝尝。”
那黑漆攒盒并不大,也不过就装了二碟子点心,并着一双筷子,碟子不过是最普通的青瓷碟子,但那筷子洁白如雪,竟然是少见的象牙筷。
这黑漆攒盒也是荣国府里最常使用的攒盒,虽是木胎,但木材削的极薄,重量极轻,即使是像贾母这般的妇道人家也能提得动,只不过因为木材薄了,也无法保暖,藕粉桂花糖糕也就罢了,像那松瓤鹅油卷上都浮了一层油,着实吃不得了。
贾母只瞧了一眼,便下意识的略过了松瓤鹅油卷,直接挟起了藕粉桂花糖糕,亲手喂着贾政。
她强忍着贾政身上传来的恶臭,哄道:“政儿尝尝,这可是你最爱的点心啊。”
贾政傻呼呼的吃了,一边吃,又低声问了一句,“母亲为何要害我?”
贾母抖着唇不语。
她又挟了一块藕粉桂花糖糕,续道:“再尝一块。”
贾政又吃了,然后又问了一句,“母亲为何要害我?”
贾母听而不闻,一个劲的哄着贾政吃糕,她连喂了好几块,直到一碟子藕粉桂花糖糕都快喂完了,这才低声道:“不是母亲要害你,是你太蠢!要是你聪明些肯担下来,母亲也不至于……”
说到最后,贾母也忍不住落了一滴鳄鱼泪。
要毒害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她疼爱了数十年的小儿子,她这心又何尝不痛,可是为了保住自己,为了继续做荣国府里的老封君,她也只能狠下心来了。
眼见一碟子藕粉桂花糖糕都快要给贾政吃完了,贾母这才松了口气,正当她准备将
最后一块藕粉桂花糖糕喂给贾政之时,只听会客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碰’的一声,只见陆昭带着三皇子突然闯了进来。
陆昭一闯进来,一劈手便抢过贾母手上的那一碟藕粉桂花糖糕。
贾母脸色微变,还来不及喝斥陆昭,只见陆昭目光如电的望向贾母,冷声道:“贾老太太好狠的心,为了隐暪张阁老一案的真相,竟然连杀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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