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将餐盘挪到一边,百夜茜从大信封里拿出几张表格,内容很简单,基本就是填写姓名年龄出身地有无亲人之类。有些孩子没有姓氏也无所谓,填个名字就行,表格上自带了编号作为他们的身份编号,方便归档。
不会写字的话,就她代填,也不在乎里面的信息真假,很体贴地没有多追问什么。
“明天带你们去拍个照,你们的学生证就能做好啦,记得拿到手后随身携带,考试呀、选修科目呀、去阅览室借书之类,都是需要学生证的,嗯,看病也是。如果不小心弄丢的话可以补办,也不用太紧张。”
填好表格,百夜茜带着他们收拾餐盘,嘱咐一些在这里生活的注意事项。
像是那些生活还不能自理的幼儿,都是有另外聘请的保姆看护照顾,这个和他们无关,平时看到年纪比较小的孩子落单,不妨上去关心一下什么情况,大孩子带小孩子是默认规则,虽说不强制吧,但孤儿院生活肯定是要这样互相帮助的。
因为是优一郎带他们进来的,所以优一郎得对他们负责,有不懂的就去问优一郎,也可以来找她。其他孩子们当然也能问,但大家各有各的性格,不是谁都那么喜欢友善帮助新人的。
“我们这里的宿舍寮是男女分开住的,虽说这里是孤儿院吧,可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孤儿,有些外面有家人,就是为了方便上学才住进来的。四人一间房,每个人都有自己配套的桌椅和储物柜,房间内自带洗手间,每层楼也有一个共用大洗手间,旁边的别栋是大浴场,注意标识,别走错男女间了。”
百夜茜带他们去后勤处领了新的被褥、衣物和一些日用品,孩子们小手小脚抱不动,就装了两个推车,楼层都是有电梯的,推车不妨碍他们行动。
领完东西,他们先去了女生宿舍,芥川一行六人,有两个女孩子,分别是银和凛,要跟大家分开住,两个女孩有点紧张,百夜茜安抚道:“别担心,你们的宿舍里还有两个女孩,她们人很好的。对了,每层楼都有一个小厨房,冰箱和柜子里有食物,可以直接拿来吃,每个月都会定期补充。”
女生宿舍挺安静的,全是女孩子,看起来非常友善,得知新人过来,都愿意和她们搭话。银和凛同宿舍的是两位十三四岁的小姐姐,主动帮她们铺床收拾东西。
因着两位小姐姐的态度,让孩子们安心不少。芥川和妹妹说了几句话,就跟着百夜茜去了男生宿舍那边。
男生宿舍要闹腾许多,好些男孩子在走廊打闹,有人好奇新同学,会跟着围观尾随,叽叽喳喳地和他们瞎聊,也有人完全不管新来的是谁,人数看着比女生宿舍的人要多。
“这里就是你们的房间了,明早让优一郎带你们去拍照做学力测验,另外还有体检。这个时间表给你们贴墙上,一天三餐的时间和大浴场开放时间都是固定的,记得不要错过哦。”
百夜茜也是个挺细致的女孩,领物资的时候甚至给他们准备了闹钟方便他们看时间,“上课得穿校服,如果冬天觉得冷,或者日用品不够之类,可以带上学生证去刚才那个后勤部领取。”
说完,她看向优一郎,然而优一郎并没听她在说什么,回到男生宿舍,他就抱着跑过来的百夜太一说笑。
百夜茜叉腰喊了他一声:“优一郎!明天可别忘了要来带他们行动!起晚了有你好看!”她转头嘱咐芥川,“如果优一郎迟到了,你就告诉我,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优一郎头疼地回道:“知道啦,我不会睡过头的!”
芥川点点头,迟疑地问了一句:“我们不用工作吗?”百夜茜说明的事,全是些生活上的注意事项和学习事项,但这里的环境条件未免太好了,难不成他们就在这白吃白喝吗?芥川记得在拂晓大楼那边,看到好些工作的孩子们,他觉得自己应该也要工作才行。
不得不提,天露建孤儿院的时候是花了大本钱的,每个孩子都能住得舒服,日常生活分配给孤儿院的资金也很充足,她会亲自过问资金流动情况,保证没人贪墨克扣。虽说卫生什么的要自己打扫,但连洗衣房都有,衣服扔洗衣机里不需要孩子们自己洗。晒衣服的天台被铁丝网包着很安全,上下楼都有电梯。
不怪芥川迟疑,这些都是很花钱的消耗,尤其小厨房定期补充食物,充足到孩子们不会为了那点东西起矛盾,开销不断。
原本鸣海町这种贫穷地方的孩子,心里面都有很大的“洞”,现在天露用大量食物(包括好吃的零食),将他们的“洞”逐渐填补上了。小孩子就这点好,吃饱穿暖,上上学,有得玩耍,人就精神起来了。大人才难搞,要的东西更复杂,没办法轻易满足。索性天露也没在大人身上放太多期望,别闹事就成。
钱么……去黑吃黑呗,只要不是惹到拂晓的黑帮,她不会团灭人家,就是去打打秋风,同时也不会盯着一只“羊”撸毛,时间久了,好些组织心气都被她打没了,自动就会准备好钱财,当他们给“上线”交保护费好了。
别说,主动交钱的好处,就在于他们不会被打了……然后天露拿了钱就走,也不会在他们基地呀、据点里胡乱翻东西,翻出点不太好的玩意儿再被打一顿,顺带上交警察局……
天露在选择目标的时候,不会选那种棘手的大组织,比如港口黑手党,她就从来都不碰的,至今还算平稳,拂晓不曾与港黑起过什么明面冲突,私底下么……不好说吧,这个暂且不提。
百夜茜温柔地回道:“工作的事你们先不用担心,最重要的是学习,小孩子不工作也不要紧的。”
芥川一板一眼地说:“你也是小孩,但你也在工作。”
被他这么一噎,百夜茜耐着性子回道:“我比你大几岁呀,你想工作,先好好学习几年,到时候再说。”
“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在下现在也可以做事。”
芥川的同伴之一信也看他态度这么强硬,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别说了芥川,既然小茜姐姐说让我们先学习,那我们就学习嘛……”
“在下只是不明白,既然让我等享受如此的待遇,为何不让在下工作?所图为何?很抱歉,在下难以相信不求回报的事情。”
优一郎坐在旁边听着,插话道:“龙之介你讲话方式真好玩,跟谁学的?”
芥川被他这么一打岔,就有点不在状态了,“……跟谁学的不重要,在下只是想工作,好让自己安心罢了。”
“你想工作可以啊,但你才来第一天,大家都不了解你,谁知道你能做什么?小茜怕把话说太直白了伤到你,工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可以不动脑子随便糊弄的。”这种时候,优一郎意外地犀利。
百夜茜虽然挺想吐槽他没资格说这种话,但好歹忍住了没在新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
门口的中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是过来找优一郎的,听了一会儿,吐槽道:“优一郎你是最没资格说别人不动脑子的吧。”
“噫,中也你回来啦!别看我这样,工作的时候我也是有好好思考的好吗!”
“你那叫思考?半桶水的剑术就想冲进枪林弹雨里切子弹,如果你那就是思考,天下大概没有不动脑子的蠢蛋了。”
“这……这都过了这么久,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嘛……”优一郎随便一瘫,果断装死了。
芥川看向门口的人,问:“你就是中也?”
中也挑眉,“我是中原中也没错,有问题?”
“在下想要学习剑术,能否麻烦你通融一下,去向天医生提出申请?”芥川真是莽得不行,年长后的他姑且不提,六岁的他根本不懂人情世故,还特别直白,想到什么说什么。偏偏整日板着张脸,看上去完全不可爱。
中也感到很莫名其妙,先是看向了装死的优一郎,又看向百夜茜。
百夜茜解释道:“这孩子之前遇到过天医生,就是听了天医生的话才过来的。”
中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吧,我去问问。不过工作的事你暂时别提了,有这个意愿很好,但正如你不信赖我们一样,我们也不可能信赖你,给无能的家伙安排工作,搞砸了还要我们收拾烂摊子。孤儿院无偿帮助孩子们,也不会限制孩子的人身自由,你要是担忧害怕,大可一走了之,不会有人阻拦。”
芥川皱眉,不爽道:“在下不是无能的家伙。”
“那就向我们证明啊。”
中也本意是想说,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如何,再决定是否安排工作给他。双方的信赖度是需要时间培养的,六岁的小孩肯定要学习啊,你看他都八岁了,不知道将多少个大人按在地上摩擦过,还不是得老老实实上学。
谁知他刚才那句话说完,芥川身上的衣物便发生变化,如同鞭子般抽向他。
没错,芥川按着中也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开始向他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中也一惊,向后跳开,脑子里混乱了一下,但他混乱归混乱,长久以来被天露训练出来的应对能力深入骨髓,下意识就能做出反击,直接用重力压制芥川,把他按在地上不能动弹,连他驱使的衣物纤维也重到他使不动。
优一郎反应也很迅速,芥川动手的同一秒,他便抱着百夜太一和百夜茜往旁边一滚,远离了这个瞬间结束的战圈。
因为真的结束得很快吧,也没打坏什么东西,就地上打出两道浅浅的裂痕。中也控制着力道,堪堪维持在压制芥川又不致命的程度。
男孩子们大多天不怕地不怕的,听到动静都跑来围观中也教训新人。
优一郎满头雾水地问道:“龙之介你搞什么?为什么要攻击中也?而且你竟然是个异能者!我都不知道!”
芥川艰难地回道:“在下只是想向他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之徒。”
中也张了张嘴,有点无语,他抹了把脸解释道:“我没说你是无能之徒,刚才那就是个比方,万一你很无能怎么办罢了。”
“所以在下要证明自己不无能!”芥川奋力挣扎起来,但他这么挣扎,中也得防止他再搞破坏,又得加力压制他,芥川的皮肤都有些崩裂了。
“不是……”中也很头疼,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候,忙了一天的米迦尔最晚回来,看到这情况,问了一下百夜茜事情经过。
他也蛮无语的,上前拍了拍中也的肩膀,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