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海町最近很平静,天露解决掉挺有名的GSS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茬的组织了,所有人都在看她准备下一步干什么,是不是要扩大地盘。这么久过去了,大家仍然觉得她会扩大地盘,某些固定给她上交“保护费”的组织开始认为自己收归“拂晓”旗下了,如果天露知道他们的想法,大概会很莫名其妙吧……
黑社会一般不讲什么阶级制度,他们喜欢讲关系,特别是日本黑社会,还有那么一份“仁侠情义”在,阶级制度虽然有,但肯定是小于关系的,什么人和“上面”亲近,什么人就高一等。天露没和别人喝过“交杯酒”,交“保护费”的组织就不算她的“兄弟”,不过钱交了这么多,混个“小弟”的身份总是应该的。
当不少组织认同起自家伙儿是“拂晓旗下组织”这层身份,拂晓便从一个毫无根基就靠老大牛逼的新兴组织,一跃成为了横滨的第二大组织,连“第一”的港口黑手党最近都停止了许多活动,因为他们觉得拂晓很快就要和港黑对上了,得沉稳备战。
然而,天露并没有大动作。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连最后的战场“常暗岛”都宣布停战,日本彻底战败,拂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专心在鸣海町搞建设,拂晓的人甚至不怎么出来。
日本接连败战,怎么挣扎都没挣扎过,政府那头疲软无力,搞死一批陷入疯狂的主战派,剩下的鸽派一心只想维`稳,安抚民心,反正是没功夫管黑社会怎么样。
鸣海町这就发展得挺快的了,没人指手画脚妨碍进程,整个町镇里只有天露一个声音,她还很愿意花大钱,现在鸣海町人越来越多,旁边的荒地都开发起来了,天露手底下的人终于稍微能分摊点活计,照葫芦画瓢,按着她一贯做法和决策来就好,天露便也清闲了一些些,不用光速肝文书,多了点时间在学校上课。
森鸥外便是在这时候来到鸣海町的。
他是森茉莉的远亲,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森茉莉在拂晓的学校教课,便过来找人,似乎还想让森茉莉给他托关系找工作,若能见一见拂晓的首领就更好不过了,脸皮贼厚。
刚巧天露不是个有架子的首领,空了就待在学校办公室里,不然就是在上课,森茉莉这样一介学校老师想见便能见到。被森鸥外哄得迷迷糊糊感念亲人的森茉莉,就这么去找了天露。
“林太郎叔叔……嗯,他现在改名叫森鸥外了,原本是个军医,现在不是战败了嘛,军队解散,叔叔就想找个和平点的地方静静生活养老,他对工作没什么要求,去医院或者当校医都可以。”森茉莉对天露说道,这么来托关系有点不好意思,连连说了许多森鸥外的好话,反正他身为前军医,医术应该是值得认可的。
天露意外地问道:“就算军队没了,不是还有军警么?”其实就是军队在战败条款下改名换姓罢了,很多军人退下来都是加入军警的,那边不可能不要医生呀?天露倒不介意开个后门,只要森鸥外人品过得去,她愿意接收一个水平不错的医生。
“这……在编制里面,总归有很多身不由己吧……叔叔他也是很苦恼的,所以不想继续待在政府的部门里了。”
天露理解地点点头,同意先去见一见森鸥外,也不需要另外挑日子,听说人还在学校的会客室,她便直接过去了。森茉莉没有跟着,就她一个国文老师,课排得很满,也就下课后的那一点自由时间。
见到森鸥外本人的时候,天露愣了一下,因为森茉莉说对方想要找地方养老,她还以为那会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子,却不想对方挺年轻的,二三十岁的样子,长得不错,就是气质有点颓废……她迟疑地问道:“森鸥外先生?”
对方看见天露也是一愣,点头承认后试探地回问:“拂晓组织的首领天医生?”
“是我。”确定没搞错人,天露放下手中一小沓问卷,坐到森鸥外对面的沙发上,她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切入主题:“我听茉莉老师说,你想找份工作养老,不过我看你挺年轻的,在别处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吧?”
森鸥外耸了耸肩,有点消沉地回道:“哎……战争使人疲惫,我就如同倦鸟般想要停留在稳固的枝头上,静静疗愈内心的伤痕……”仿佛确实被战争消磨到失去对生活的热情,演得真真儿的。
——撒谎。
天露不置可否地将茶几上的问卷推了过去,还给他递了支笔,“那麻烦森先生填一下这些问卷吧。”
森鸥外苦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开始填写问卷,边填边跟天露聊天,感觉是个直言不讳的爽快人,也不怕得罪天露地说:“我回来之后,一直听说拂晓的首领是个侏儒,不过我看您的身体结构很正常,想来不是侏儒,而是一位天才小姐?”
“眼力不错。”天露姑且赞了一句,不过语气平淡到是人都听得出敷衍。
森鸥外毫不介意,对她的态度像是对待自家子侄,尊敬不足、亲近有余,感谢了天露照顾森茉莉的事,偏偏无论他语气多真实,人看上去多么无害,天露都能察觉到他那毫无波动的情绪,说什么都像假话。
天露真的蛮讨厌勾心斗角的,但念在鸣海町需要人才这点上,只要森鸥外没有巨大硬伤,心思深沉些无所谓,她在这肯定不会让他接触到拂晓的核心(貌似也没什么核心,大家恪守规矩,绝不犯法,没有把柄),鸣海町的“间谍”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肯来贡献才能给自己打工,天露欢迎得很。
“原先听说茉莉进了黑帮组织,我还觉得不可置信,来看过鸣海町的状况,我才知道拂晓有别于其他黑帮。”
天露纠正道:“拂晓不是黑帮。”
“啊咧?不是吗?但拂晓也不是政府的组织呀,天医生是如何定义拂晓的?”
“非要说的话,拂晓只算是个民间的自卫团体吧。”
森鸥外笑了一下,“自卫团体……拂晓要保护的是什么?要从什么手上保护?”
“拂晓要从各种不法者手中保护鸣海町与在这里生活的人们。”
森鸥外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好奇地问道:“只有鸣海町吗?”
“只有鸣海町。”
“我还以为您会将目标说得更广泛些,哪怕不将全日本笼括进去,至少也要将横滨笼括进去……”
“没有必要,能力有限,能保护好鸣海町就不错了,不敢指望更多。”
“天医生未免过于自谦,您的异能力是操纵雷电吧,在里社会很有名哦,以您的能力,完全可以做更多事。”
“懒得做。”
似乎天露这直白简略的回答,让森鸥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她不按套路来,明明做了挺多光伟正的事情,人却没有表现得多么光伟正,只在乎鸣海町,不在乎其他地方。可是鸣海町有什么特别呢?为什么要选择庇护这里?
森鸥外尬聊许久,得到的全是不咸不淡的回应,他毫无察觉的样子,甚至进一步提出了要求:“不知道我是否有幸看到天医生面具下的模样?”
短短一息之间,天露考虑了很多,但她本人纹丝不动,仿佛这个要求没什么大不了的。考虑过后,便拿下了面具。
森鸥外彻底呆住了,天露的长相大大超出他的预想,使他脑中一片空白,笔尖戳破了问卷不自知,晕染开一小滩墨水圆点。
让对方瞧一眼自己的脸,天露很快又把面具戴了回去。
她不可能藏一辈子,等中也独立了,她总要回家的,回归父母给予的“福泽天露”这个身份。森鸥外也许是政府的人,循序渐进让政府知道她是谁不要紧,她搞点事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现在鸣海町势力够大了,她也做足了“彰显实力”的“功绩”,不会有人冒着得罪她的风险,去查她身边的人,何况她身边难以追溯源头的贫民窟孤儿这么多,不是那么容易查的。
天露要做的,便是一直让别人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而非转头关注她身边的人。
如果森鸥外不是政府的人,那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看这一眼也不会让她少块肉。
对方长久呆滞着,天露很习惯这种反应,只是平和地督促道:“请快点将问卷写完吧。”
然而,被她督促的森鸥外放下问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与领带,绕过茶几,单膝跪到天露面前:“时隔多年,我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女神!是你!就是你!因为我对女性的喜好,本以为我会就此孤独一生,但你的存在让我看到了希望!请和我结婚吧!现在就结!应该说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八岁!多么美好的年纪!不过我相信就算你长大了,我也能继续爱你!”
——假……不,竟然有一半是真话。
“你对女性的喜好?”天露歪头。
森鸥外不以为耻地回答道:“我的守备范围只在十二岁以下。”他笑得很灿烂。
下一个瞬间,森鸥外便被打进了墙里,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