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露的话,太宰治一笑置之,完全没有在意。他这么个整日玩自杀的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加上年轻气盛,还不到能体悟“孽力反噬”的岁数呢。比起研究报应,他对天露这人更感兴趣。
他们两个相处的时候,太宰治就一直在观察试探天露,天露则是漠不关心他能得出什么结果,随便他怎么胡闹,不能退让的地方绝不退让,太宰治想耍赖皮,她就亮拳头。天露也不晓得自己戳中太宰治哪个点,能叫他如此兴致勃勃。
所幸森鸥外对自己撬的“墙角”比较重视,百忙之余时不时会拘着太宰治做事或学习,他到现在还以为太宰治曾是天露的人……然而实际上他们以前根本不算认识,凑巧挑了相同的“自杀地点”才相识。
港口黑手党换了个首领,横滨终于再次步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
鸣海町除外。
自天露甩下这里的大摊子,鸣海町便一直不怎么稳定,人心浮动,不服气中原中也当首领的家伙一个个冒头,连中原中也自己都不怎么想当这个首领,又在百夜米迦尔的规劝下赶鸭子上架。
他姑且学着天露当年的做法,反对的声音,效果勉强过得去,但又比不得天露的天眼天雷那么有效率,□□乏术之下,以前归顺的几个组织反叛了,想在“大哥”身上咬下几块肉,好在有米迦尔优一郎他们帮忙分摊压力,一起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期。
中也看着财务报表,少了几处“奉纳金”,财政缩水严重,不至于让拂晓无力运转,却也没以前那么宽裕了,他总觉得自己没做好,让拂晓倒退……加上前头港口黑手党的胡乱暴走,鸣海町的战损触目惊心。
“这不是你的错。”米迦尔安慰道,“天医生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离开前将资金重新规整,我们如今没有需要拓展的新项目,维持现状就好。”
如果没有以前的资金量做对比,其实现在的拂晓也不差什么,问题就在于……对比太鲜明了。
米迦尔能看得出来,只要他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拂晓不会继续倒退,往后慢慢发展也能越来越好,顶多速度没有天医生在的时候那么快,肉眼看得到的日新月异。可惜的是,并非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冷静理智,一个个儿的唱衰,杞人忧天般担心拂晓会不停倒退,直到彻底溃散。
说到底,就是某些人能服气中也当干部,却不服气他当首领,比起相信拂晓能稳定下来,还不如让拂晓变得更加混乱,好让自己从中牟利。
天医生刚走那会儿,这种小心思还不明显,中也没有立刻继任为首领,而是去追逐天医生的踪迹,离开了好几个月。等他一个人归来的时候,其他人也确信天医生真的不会回来了。
拂晓没有大乱,最先产生异动的是拂晓“旗下”的组织,其次才是拂晓内部的人,不过那些人没一个是核心成员,中也宽恕也好、处罚也罢,怎么处理都动摇不了拂晓的根基,顶多面上看着乱一些,多了点动摇人心的流言。
最重要的是中也这个新首领得稳住,既然他选择了的路线,那就铁血到底。
米迦尔正和他说着话,白濑急急地敲门进来,也不等得到同意,便闯入办公室道“不好了!晶和省吾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抓了!”
“什么!?”中也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被抓?港口黑手党换了首领后不是很规矩么?”他连番发问着往外走,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去救人。
米迦尔拉住了中也,强行将他按回座位前,转身询问白濑“让我们先搞清楚怎么回事吧,你说说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同伴被抓了啊!是慢慢说话的时候吗!”白濑死死地瞪着米迦尔,眼神中充满了憎恶,“因为我们是后来者吗?因为我们[羊]只是一群小人物?所以你根本不把我们当同伴看待?”
“白濑!”中也喝住了他的质疑,“米迦尔没有那种意思!”他心里烦得很,不过[羊]算是他亲手引进拂晓的成员,又是一群未成年,按着天露一直以来的做法,中也对[羊]是很关照的,他不希望白濑得罪参谋部的米迦尔。
可惜,白濑根本不领情,还在针对米迦尔大批特批“我之前就觉得了,我们[羊]出什么事,你都要掺一脚,甚至拦着中也不让他帮忙,你是怕中也无法掌握在你的手中,权力被剥夺么!”
“‘我们’?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拂晓的一员了?既然加入了拂晓,就别一口一个[羊],不是我排挤你们,是你们到现在都没有融入组织,既想要拂晓的庇护,又不想遵守规则。每次出事都是你们自找的,还要让中也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希望你能明白,中也是拂晓的首领,而不是谁手中的道具,可以你争我夺,你从最基本的认知上就搞错重点了!”
米迦尔说得毫不留情,在他看来,[羊]也是拂晓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之一,本来没什么大问题,都能给他们搞出点大问题来,如果天医生还在……不,他不能这么想,他应该要考虑如何解决问题。
被米迦尔说懵了的白濑住了嘴,眼里的怨恨倒是不见消散。米迦尔闭了闭眼,不再趁胜追击,干脆转身离去,给白濑留出告状的空间。
“米迦尔……”中也在他身后叫住他。
“没事,你先问明情况,我也会派人去查探。虽然拂晓出身不合法,但这些年天医生都在努力洗白拂晓。你搞清缘由,能和港口黑手党那边口头交涉是最好的,尽可能不要发展到火拼的地步。”说完,米迦尔就走了,他实在不想给中也太大压力,不然他早逼着中也将[羊]剔除出去了。
中也看着被关上的门,重重叹了口气。
组织大了,吸纳的人一多,少不得就有派系斗争,尤其[羊]这个紧密的小团体加入,让派系变得分明起来。[羊]很排外,即使加入拂晓,他们仍然戴着属于自己标志的腕带,一目了然。
本来拂晓内部算是“孤儿院一系”和“成年组一系”,天露在上头压着,成员融为一个整体,各自分工明确。现在么,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弄出个“中也直系”和“百夜一系”,另有凌杂的其他小派系,结党成群,总想在别人的工作领域里插一脚。
实际上中也本人和米迦尔、优一郎他们关系亲密得很,根本不分彼此,他们的派系也纯属谣言,但中也查不出是谁在制造这样的谣言,非把他们的势力分开不可。
白濑自认[羊]是中也的“直系”,对米迦尔敌意很重。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百夜米迦尔根本没把中也你这个首领放在眼里,也没把我们当成同伴!我看他是想自己当首领!把中也身边的人都清理掉好让你孤立无援!”
米迦尔一走,白濑又开始“老生常谈”地重复类似的话,疯狂diss米迦尔居心不良。
中也揉了揉额头,制止他再说这个话题,“先告诉我晶和省吾怎么回事吧?”
白濑顿了一下,避重就轻道“他们被港口黑手党抓住了啊!快去救他们出来吧!时间久了不知道他们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们是在河对岸的工厂大道被抓的,我们从码头坐船过去比较快!”
“等等,你说河对岸?你们又去偷酒了吗!?”中也怒问。
鸣海町在天露的严格管理下,是绝对禁止未成年人买烟买酒的,任何商家都不会犯这个错,哪怕购买者是拂晓的成员也不行,甚至会通报给拂晓。她离开了之后,中也延续这个规则,同样很严格,所以白濑他们时不时跑去河对岸偷酒,那里有个属于港口黑手党的酒厂,美名其曰“打击敌方势力”。
白濑缩了一下,有点心虚道“我们又没违反自卫原则……是港口黑手党先来攻击鸣海町的!就算他们换了个首领又如何?拂晓也换了个首领啊,拂晓仍然是拂晓,港口黑手党也仍然是港口黑手党!他们给鸣海町制造了那么大的损害,早就是我们不死不休的仇敌了!”
中也感到很无力……没了天露的拂晓,还是拂晓吗?
之前港口黑手党猛烈攻击鸣海町的时候,出于自卫原则,中也率领着拂晓积极反击,可说打得不可开交。之后他们换了个首领,向拂晓抛出橄榄枝,在这件事上,拂晓内部便有了极大分歧,米迦尔这边是同意休战的,与之相反的那边则反对休战,认为天医生在的话,一定会将港口黑手党彻底毁灭,不然以后谁都敢来他们头上撒野。
然后港口黑手党么,看起来也不太服气自家的新首领,上头森鸥外刚刚示好,下头就有部分成员阳奉阴违,与拂晓时有交锋。
米迦尔压着一部分好战份子,只打来找茬的港黑人士,不让大家扩大战场,同时还在和森鸥外交涉。
港黑那边是逐渐收拢、清理内部的,慢慢就没人来袭了,拂晓这边一大堆战损账目,正等着港黑赔偿,估计还要扯皮很久。
反正这些跟[羊]无关,中也告诫他们多少次了,别去港黑的地盘,他们每次都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