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言愣了下,她的主治医生是个和蔼的年叔叔,脑袋已经呈地海式半秃了,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个年轻人了?
薄唇、剑眉,斯儒雅的气质和清冷迫人的气势,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还没等她想起来这人是谁,郑明和已经恼火地叫了起来:“你是谁?我带我外甥女转院,用得着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医生来多话?”
年轻人的脸沉,后面几个安保呼拉都围了上来。
郑明和盯着他看了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着他惊疑不定地问:“你……你是……陆亦铭……你不是在国吗?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是,”年轻人慢条斯理地道,“我是陆亦铭,钱医生的病人全转给我了,这个病人的病,以后由我负责,郑先生,你请回吧,要想把她带走,除非她本人愿意。”
和第任前夫共处室的感觉很不好,尤其刚才还没有第时间认出陆亦铭,乔若言很希望这具身体能适时地展现下属于它的金贵,晕过去算了。
可惜,关键时刻,它居然掉链子了,机能完好。
没事,没法自然晕,她就装吧,反正她是个身体虚弱的病人,最好拖到陆亦铭从病房里出去。
乔若言闭着眼睛装睡。
其实,也不能怪她开始没认出来,她和陆亦铭也就相处了半年多,阔别近四年,陆亦铭的气质已经大相径庭,发型也从以前的寸头变成了分头,连带着脸型和五官看起来也有了点变化。
边上时不时地有脚步声响起,陆亦铭在安排特护和安保,又过了会儿,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她松了口气,正想从眼睫的缝隙偷窥,手背上忽地痛。
她忍不住呲了呲牙,睁开眼睛看,陆亦铭正冷冷地看着她。
她尴尬地笑了笑:“嗨,怎么是你给我打针……”
陆亦铭没有说话,把液体推入她的血管,随后又调了下流速,这才把工具都放进了小盆,在床尾的消毒液上按压了几下,洗起手来。
“怎么,不装睡了?”他慢条斯理地问,“乔大小姐这是终于认出我来了?”
“是你啊……”乔若言脸的虚弱,可怜兮兮的,“对不起,我刚才被吓到了,脑子有点不太灵。”
陆亦铭的嘴角勾了勾:“那是,我这种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你乔大小姐挂怀,认不出来是正常的。”
“没有的事,”乔若言继续举白旗示弱,“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要笑话我吗?”
陆亦铭瞥了她眼,声音冷冰冰的:“为什么不笑话?当初我被赶出乔家的时候,你们难道没有笑话我的吗?”
乔若言举手发誓:“我没有!其实我当时还挺想念你的,你走了以后,没有人逼我学数学了,也没有人逼我天洗百十遍的手了!”
陆亦铭来到乔家时,乔若言刚刚过了十岁的生日。当时乔大海骗她,说这是替她新请来的化课家庭教师,很厉害,什么都懂。
她刚刚穿到这具身体里,实在难以适应这样整天被关在家里养病的状态,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到了个快要崩溃的临界点,有了这么个大哥哥,很大程度上舒缓了她的心情。
陆亦铭很用心,真的给她编了堆课程,拿了高、大学的教材开始替她辅导功课。
她前世是秘专业的,偏科极其严重,对学、天、历史感兴趣,陆亦铭偏偏要视同仁,锻炼她的逻辑思维能力,让她感受数学的乐趣,到了后来,陪她起学习的个玩伴数学突飞猛进,高考还考上了个不错的学校,她却还是老样子,看到那些函数、公式就头疼。
洁癖就更不用说了,学医的都有,陆亦铭更是偏执。
听她的话,陆亦铭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所以,你想了几天?”
“个星期……”乔若言脱口而出,可以看陆亦铭的脸色,立刻改口,“大半个月吧……”
陆亦铭沉默了几秒,脸的嘲讽:“果然和你爸样,够狠心的。不过,你爸平常嚣张得要命,怎么自己失踪了,连女儿都护不住,还让你舅舅都骑到你头上来了?”
“敌军太狡猾了,我方兵力不足。”乔若言耍嘴皮子,“幸好你来了,我方雄起,把他杀得落花流水,谢谢了。”
陆亦铭的嘴角抽搐了下,不再理她,抽出本病历,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了起来。
乔若言盼着他赶紧走,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她侧过脸来,偷偷打量着陆亦铭的侧脸。
侧脸轮廓弧线优美,就好像茂林挺立的修竹。
其实,陆亦铭走后,她还真的很舍不得。那半年多的相处,她和陆亦铭亦师亦友,对这个学识渊博、冷静聪慧的大哥哥非常敬佩,也曾度幻想,要是哪天她的身体能像正常人样康复了就出去找他,两人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
可惜,个星期后,秋冬交替,她生了场重病,高烧不退,并发肺炎,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最后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整个人都瘦成了把骨头。
所以认真算起来,她真的只惦记了陆亦铭个星期,后来病好了之后,她看开了很多,自己的生死都顾不好,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想其他的事情吗?陆亦铭的记忆也在她脑海里渐渐淡去了。
现在,陆亦铭忽然出现了,她憋了很多问题,很想问几句。
不是应该在国外和导师研制疫苗吗?怎么忽然从国外回来了?
书里没提到他会到这所医院就职啊,难道是专程等在这里报复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