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九玄在羽焦明的耳边小声说“反着听就懂了。”她原以为裴昌是为了谋财才害命,没想到竟然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南疆刚起兵,裴昌一个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庶子竟然就想外戚揽权,还怕受到老羽家打压。这是觉得她爹和裴家上下这些年经营得太好,让人没有下手的地方,特意来给人递刀子砍她爹的吧。
槽点太多,裴曦无从吐起,懒得搭理他,转身欲走,便又瞥见身旁一个穿着武部司掌服饰的人对着他把头叩得碰碰作响,这让他突然就想起今天早上磕头磕得满脸鲜血的两人。
裴曦低头看着甲义,问“甲义,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吗”
甲义满脸不解地抬起头,喊了声“主人”
裴曦没再理他,对站在公堂桌案旁等候的审案官说道“开审吧。”说完,大步迈进行帐中,隔着轻纱帐听审。
裴昌自认没错,对于自己做的那些事,理直气壮大大方方地认了,还反问审案司司掌“怎么的就为这个拿我”他轻啐一声,说“我当是什么事呢。”看向行帐方向,想到自己是有人撑腰的,这点事算个屁,态度也嚣张起来。
审案司审完裴昌,又审甲义。甲义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干过的事全认下了。
裴昌和甲义两个领头的都认了,其他参与的人便是觉察出不对劲,也没法狡辩,只能认下。
主审官等他们把犯过的案子都签字画押坐实后,问道“你们为何要如此行事”
羽九玄顿时确定掌刑司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指向她父亲的意思。审理罪犯的犯案动机确属应当,但审案的方式,能让案件走向不同的结局。这是要拉她父亲下水
她扭头朝父亲看去,只见他的神情冷峻,难以看出他有没有觉察到掌刑司的小动作。
裴昌说道“自然是遵照惯例行事。”
主审官又问“遵的是什么惯例”
裴昌哂笑一声,问“你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
主审官说“本官不知,还请裴县令明示。”
裴昌说道“自然是封地易主肃清封地的惯例。”
羽九玄突然插话“听裴县令话里的意思是把大野县当成自己的封地了你这是要造反吗还是你们想说我爹要造我娘的反”
裴曦扭头看向长女,发现她此刻的神情像极了羽青鸾动怒时的样子。他探身凑到羽九玄跟前,低声说“掌刑司的事,自然会有监察院来查。裴昌之事,按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又轻轻地说了句,“正好拿他们的人头给朝廷律令立威。”
羽九玄低声说“可您的名声”
被女儿维护,裴曦的心头一暖,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顿时散去许多,脸上也多了两分笑意。他轻声说“用我的名声奠定朝廷的威信,你娘亲、南疆,能走得更稳、更远。不能让他们白死,不能让大野县这样惨祸再发生。”
裴昌听到羽九玄的话,怒视主审官,叫道“你陷害我”他确实把大野县当成他的封地,但如果认了,那很可能坐实他要造反,那还得了。裴昌吓得额头冒出冷汗,突然意识到今天怕是来者不善。
主审官被羽九玄吓了一大跳,却是不敢去接羽九玄的话,对裴昌说“众目睽睽之下,王君、世女、二殿下都在此,岂能由得本官陷害于你。本官依律问你行事动机,你只需据实以答。”
裴昌说道“本官的动机自然是封地易主后,为防有人作乱,肃清封地逆贼。”
主审官又问裴昌,他说那些人是逆贼有什么凭证。
裴昌是以有家有业有地有钱为标准查抄灭门,这个好做不好说,于是闭口不言。
主审官再问什么,他都不答。
最后,掌刑司按照南疆律令给涉案的人员做了宣判。在场的这些涉案之人,大部分都是手上沾有人命的,没沾人命的那几个则是知情的共谋,主犯之一,于是,全部斩首抄家。
裴昌膝下年龄稍大点的孙辈都卷进了这案子里一起判了重罪,只剩下两个还不满三岁的幼儿不在此例。
这结果,裴昌自然是无法接受的,当即对着行帐方向大喊“曦公救我”
裴曦起身出了行帐,对主审官说“将案子呈报监察司复核,依律法办。”
甲义大喊一声“主人。”他抬起头,浑身颤抖地看向裴曦。
裴曦扭头对甲义说“低头看看你穿的衣服。”
甲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又不解地看向裴曦。
裴曦问“你是武部司掌,武部责职让你保护的是谁你就职时宣誓效忠的是谁”
甲义愣了下,慢慢地反应过来,有点不敢相信地低喃道“我我我”他扭头看向裴昌,面容瞬间扭曲,愤怒至极,大叫“狗贼,你骗我”嗷地大叫着朝裴昌扑过去,又被几个羽翎军按住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