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魏琪华迟疑片刻,才蹲下身,将地上的纸张,她微微勉强笑了笑。
“是珍儿想念陛下画的画了,臣妾想着,陛下公务繁忙,便自己来取。”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楚毓,“却没想到,无意瞧见了陛下御案上的图纸。”
“这朝阳宫,可设计得真周到啊,是不是日后进去了……就不用再出来了?”
楚毓没回答,伸手将魏琪华手里的图纸拿了过来。
“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进出清心殿!”
眼看着楚毓就要越过她走进去,魏琪华终于还是没忍住,“陛下!”
楚毓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魏琪华却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波光微动,“近日以来,陛下去过其他所有人宫中,甚至包括怡婕妤,却从未踏足思琪宫一步,想必,陛下……将来也不会来了吧?”
楚毓没说话,她说的是事实,想着对方和原身是情投意合的真夫妻,他就这么的很难想与对方发生什么,不是因为怕暴露,而是一种……类似于朋友妻不可欺吧。
“陛下不来,珍儿日后常住朝阳宫,陛下就没有片刻考虑过,臣妾将如何自处吗?”魏琪华看着这个似乎从那次说过后就变了一个人的男人。
楚毓顿了顿,犹豫片刻道:“如果你愿意,朕可以送你出宫……”
魏琪华踉跄后退两步,双眼充满着不敢置信!
她猛地垂下头,遮掩住眼中波涛汹涌般的情绪,“我……是臣妾失言,陛下不必在意,陛下既不愿意见到臣妾……臣妾告退……”
说完,她便慌不择路地离开了,连楚毓是否许可都没等。
她走后,楚毓才皱着眉看了看手上的纸张,皱着眉向宫里人道:“日后朕不在,谁再放人进来,就自个儿滚去慎刑司吧!”
“陛下恕罪!”
楚毓没再理他们,转身进了室内,他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他这段时间抽空画的图画故事,还有一些字词卡片。
字迹他尚且能模仿,可绘画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练出来的,因此他直接用了这里没有的卡通风格,就算有人问起,也能说是他自创。
“将这个送去公主们宫中。”
他目光在先前魏琪华拿在手中的图纸上停留片刻,叫来暗卫,“去查查琪嫔近日与谁来往过。”
“是。”
魏琪华回到宫中,神情似乎还有些恍惚,如月见到,忙迎上前来,“娘娘不是去见陛下了吗?怎的如此失态?”
魏琪华却没回答,而是说道:“去,准备笔墨。”
如月虽不解,但也照常做了。
魏琪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如月一见,却是笑了,“娘娘今日怎用起陛下的笔迹来了?”
只见那纸上的朝阳二字,与楚毓那张纸上的足足有八九分像。
可若是将两者分别与原身的字迹相比,只怕人人都会说,魏琪华写的是真的,楚毓的是仿的。
做了好几年的夫妻,魏琪华做的最多的便是与丈夫一起写诗画画,能将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还是以前丈夫教她的。
笔上的墨汁凝聚垂落,在纸上滴出一个大大的墨点,魏琪华却什么也没注意了。
她只是用一股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如月:“如月,你知道这世上是否有人受伤或者用药,能将前尘抹去的?”
如月认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奴婢虽未见过,但奴婢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娘娘说的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
魏琪华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无奇不有……一定有的!”
省亲一事并非那么简单,从开始到最后,要提前准备许久,然而,从宫中传下旨意开始,萧家却没太大反应。
萧相回到府中,犹豫地看向萧夫人,“陛下的旨意,咱们这么做,岂不是将陛下的脸踩在脚下?若是追究起来,怕是能得一个欺君之罪。”
萧夫人猛地将茶杯往桌上一磕!
理了理袖摆,冷笑一声道:“我怎么了?哪条律法规定宫妃回门省亲得大操大办?我不过是按照礼制中最为简朴的标准做的罢了,听闻陛下在宫中每餐只吃三四个菜,想必陛下也会认同我的做法。”
萧相无法,只能叹口气去了书房。
在外人面前,萧相是一家之主,萧家家主。
可实际上,萧家大部分事都是由萧夫人做主,至于萧相自己……他可没那个本事能将偌大一个萧家处理好。
萧家前家主子嗣并不少,可嫡子却只有如今的萧相一个,可偏偏这个唯一的嫡子资质极差,连寻常人都不如,别人一句话拐三个弯,他就听不懂了,前萧夫人,如今的萧老夫人不可能眼睁睁家主之位落在庶子手里,就给儿子娶了个精明能干的妻子。
萧夫人果然没让她失望,把整个家打理得有理有条,对朝堂之事也能有所见解,前萧相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萧相。
然而让萧夫人掌家的结果就是,萧相虽然是萧相,可他在家里的地位甚至还不如自己儿子。
这么多年以来,萧相只有两个自小跟着他的通房,连个妾室都没纳一个,子嗣更是只有萧夫人所出的一个嫡子,女儿倒是有好几个,其中嫡出的只有萧湘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夫人一直不待见这个女儿,可能是萧湘竹那艳丽的容貌与萧夫人一点也不像吧。
萧家对后院妇人女儿都管教严格,曾经在这方面吃过亏的萧家一直对女性严格约束。
外人都道萧家礼教森严,可很少人知道,萧家的礼教森严只针对女性,对于儿子,反倒没那么严格。
就像萧相独子不爱做官也不爱做名士,只想做个风流公子,如今更是流连在江南繁华之地,萧夫人也随他去了。
她能撑起一个萧相,就能撑起第二个,所以对这个儿子颇为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