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毓去了王文茵宫中,宫人们都撤了下去,只有他们两人在室内。
“你对王家那位王哲了解有多少?”楚毓问她。
王文茵想了想,“陛下知道臣妾一直生长在盛京,而王家其他几房,都在王家祖籍,也就祭祖时臣妾会回去一趟,且因为女子无法入宗祠,臣妾与王家其他人接触并不多。”
楚毓眉心微蹙。
“不过……”王文茵缓缓道,“臣妾倒是知道,王相与王家二房关系极好,待王哲更是堪比亲子,二人关系亲密。”
楚毓眉心皱得更紧了。
“王哲的字叫什么?”
“则虞,王则虞。”
“王……则……虞?”楚毓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片刻,却依旧没能想起什么。
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在楚毓心里,王家是第一个被排除在外的家族,哪怕是个寒门、乃至是谢家呢,都比王家好千百倍。
只是这些,永乐公主都不知道。
她对王则虞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和这小书生还挺有缘的。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王家的侄子?
想到上次他还说能让他叔父帮忙的话,永乐公主心里就可乐的。
王相再大,还能大过她皇兄去?
在萧湘竹的肚子已经有三个月大的时候,萧家的资料终于送到了楚毓手里。
“为什么这么久?”楚毓问。
“回陛下,里面有许多关于十几年前的事,臣找证据需要时间。”夜影道。
楚毓先放着没看,转而对夜影道:“听说最近城外不□□静?”
夜影看了他一眼,随即垂眸道:“回陛下,城外有许多从周围各地出走的难民,他们不被允许进城,只能暂住在城外,原本还好,只是随着时间越长,难民数量越来越多,物资逐渐减少,很快就要只撑不住了,这才生了些动乱。”
楚毓随手翻起一本放在他手边的奏折,上面写的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就是这些小事,逐渐成了压垮整个皇朝的稻草啊!
“明天和荆管彤一起去城外施粥,并一边派人去将他们的姓名、祖籍、家庭人口、逃难原因、是否有擅长的本领纷纷登记在册,先暂时安抚好他们。”楚毓道。
“是!”
事情吩咐了下去,将人打发走,楚毓才一个人翻来夜影送来的王家资料。
只是他越看越皱眉。
最后竟是一脸复杂地将它合上。
“本以为谢家已经够乱的了,却想不到更乱的还藏的深呢?厉害厉害,不愧是大世家!”
藏污纳垢的世家啊……
翌日,荆管彤一早便与锦衣卫的人出发,他们用楚毓的指令在户部拿了银粮,又取了锅碗等物品,这才去城外准备搭起棚子来。
最近因为一些官员落网之事,锦衣卫这个新建立的部门名声大噪,既想对付它,又畏惧于它的能力,加上楚毓在云来楼给他们造势,连守城门的将士都对锦衣卫有所耳闻,且心怀敬畏。
“原来是十一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二位大人有何事需要小的帮忙的?尽管吩咐!”城门官忙不迭下来打招呼,那谄媚的模样看得荆管彤直皱眉。
倒是夜十一,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一脸平静道:“不必多礼,是陛下吩咐属下们在城外开棚施粥,还请大人帮忙维护一下秩序。”
守城官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自然!”
然后他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来,“不过……”
荆管彤看不惯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不耐道:“有话直说。”
守城官也不多说,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
荆管彤循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到昨日还空旷着的地方,已经搭建好了一个棚子,且已经有人开始施粥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其中缓步踏出,身姿挺拔,气质卓绝,一抹笑意挂在唇边,明明是一副清隽雍容的样貌,可落在荆管彤眼里,却比上次更难看了。
“荆姑娘,别来无恙?”
荆管彤抿了抿唇,随即也笑道:“小女子区区,哪敢劳员外郎惦记。”
“荆姑娘这话可就太谦虚了。”谢奕淡淡笑道。
转而揭过这话头,看向夜十一,“十一大人来此是为……?”
“陛下有令,施粥且将所有人登记造册。”夜十一毫不含糊地说。
“那可真是巧,奕今日也正施粥,不如,十一大人明日再来?”谢奕目光不经意略过夜十一他们,似乎一切都十分正常。
夜十一犹豫一瞬。
荆管彤却当即道:“不劳烦员外郎费心,我想他们是不会嫌弃粥饭多的,何况,即便不施粥,陛下所说的登记造册却是一定要做的。”
谢奕伸手示意:请便。
完了让人留下继续施粥,自己则是回头看了一眼荆管彤他们后,唇角扯出个笑意,从容挥袖离去。
两队人的一阵交锋大多数人都是不在乎的,可到底还是有人关注。
难民群中,几个领头的老人围在一个年轻人身边,小声讨论着。
“毛娃子,你说这些人都是谁啊?怎么看着不像是一路人的样子?到底谁是好的?”一个老人说。
年轻人面上生出一抹无奈,“爷爷,我都及冠了,已经取了字,都说了要叫我文清。”
“好好,文清啊,那你快和爷爷说说,我怎么觉得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老人满不在乎道,看他这样子,就没听进去年轻人刚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