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荆管彤面上有些为难。
楚毓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他不愿意?”
“那倒不是……”荆管彤迟疑片刻,才继续道,“祝文清说,他生于乡野,长于农田,不喜诗文,不喜政事,不善俗物,只怕无法为陛下于此效力。”
楚毓听明白了,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他想做一辈子的庄稼汉?”
荆管彤无奈点头,她也无法赞同祝文清的想法,但她也明白,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或许于她而言堪比蜜糖的权利,在人家眼里,不过是送到对方手上人家都不想多看一眼的废物。
楚毓倒是有些想见见这个祝文清了,原本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有些见识的读书人,可谁知对方竟然做出了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认同的选择。
若是此事传出去,只怕祝文清会被当选为天下第一笨蛋。
楚毓却觉得,对方通透又豁达。
很少人能在见过大海后还守着小溪,可祝文清却能做到本心不为外物所动。
“他很不错。”楚毓笑了笑,“你告诉他,如果他能在农事上做出成就,该是他的绝对少不了。”
荆管彤没想到祝文清此举竟更入了楚毓的眼,不过再一想,楚毓向来不按套路出牌,有这样的想法似乎也并不奇怪。
荆管彤了解楚毓,所以才会这样想,可祝文清不了解楚毓,因此,当他从荆管彤这里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
他怔愣片刻,才轻叹一声,有些意外地感慨道:“陛下还真是不同于常人啊!”
荆管彤心里翻了个白眼,笑着道:“祝先生这话可就谦虚了,您自己不也一样不同寻常吗?”
祝文清愣了愣,随后笑道:“荆姑娘可别折煞小生,小生这人不过就是一个懒字,习惯了原来的生活,所以才不想改变,也不喜欢将生活变得复杂。”
“如此通透,便已经很不容易了。”荆管彤说了句,随后问道,“对了,祝先生,近几日永乐殿下还有到这里来吗?”
从上次荆管彤又带着永乐公主来了一次后,后者就表示以后不用她带路了,她自个儿记得路,所以荆管彤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再来过。
闻言,祝文清无语了一瞬,之前他第一次见永乐公主,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名门闺秀,谁知后来荆管彤才告诉他,这是公主殿下,陛下的妹妹。
若是她早说,他当初就不会在对方面前说那番话了。
倒不是祝文清害怕权贵,而是他本人不喜麻烦,与权贵交集过深,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麻烦。
陛下是意外,荆管彤算是意外中的必然,而永乐公主,则是原本就没什么必要,偏他主动招惹了。
还好那公主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来了几次也没怎么注意他,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殿下来过两次,说是等到庄子上收割的时候,她再来。”
他们来庄子不过几月,智能种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东西,也不喜欢这位殿下是怎么想的,竟想来看看收割的模样。
只希望到时候不会捣乱便好了。
荆管彤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头将之告诉了楚毓,楚毓也没说什么,“随她去,她就是无聊了心血来潮,不去管她,说不定她自个儿就给忘了。”
永乐公主不知楚毓所想,她正一边去找王则虞,一边在思考庄子上那些作物,等到王则虞得到消息,走到了她面前,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王则虞笑了笑道:“公主方才在想什么?”
永乐公主没回答,转而问他:“你头上伤好了没有?”
王则虞面露无奈,指了指脑袋原来受伤的地方道:“这么久了,早就好了,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
“那你当时还晕了?”永乐公主看着他道。
王则虞:“……”
明明永乐公主没说话,他却仿佛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你怎么这么弱”的字眼。
他故意咳了两声,“则虞身体弱,实在让殿下担心了,是则虞的不是。”
他这样一说,永乐公主倒还不好意思了起来,因为她好像……也没怎么担心,咳咳……
于是她随意点头应了两声,便闭口不谈这件事了。
“刚刚我在想,粮食从播种开始到收获,究竟是怎么样一个过程?你知道吗?”永乐公主转移话题道。
她只说这么一句,王则虞便猜到与陛下现在开始开垦的庄子有关。
陛下几月前收编了一群难民,并将他们放到庄子上去开荒这件事不是个秘密,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所以二人聊起来没什么忌讳。
即使王则虞可以作为驸马候选人,但永乐公主也不会主动向对方透露什么消息,况且,她对皇兄的事也没有关注太多。
“农事上则虞虽不精通,却也略知一二,若殿下有什么想知道,不妨来问则虞。”王则虞道。
永乐公主瞪着眼睛看他,“你不是世家公子吗?”
“世家公子,也不止学习六艺啊。”王则虞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他喜欢这样鲜活的的永乐公主,会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是彩色的、有趣的。
“就连圣人在每年祭天时也会与皇后一起事农桑,一来向上天祈福,而来是为百姓带头,所以则虞懂些农桑之事,倒也并不稀奇了。”
永乐公主想了想,这倒也是。
“皇兄还没有皇后呢,只怕明年祭天要一个人做了。”永乐公主随意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