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如珍心中委屈,忍不住落泪,嘴上却倔强地道:“没有。”
可是看她这模样,哪里是没有。
楚毓捏了捏眉心,闭目沉思片刻,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中忍不住苦笑,果然,父母才是这世上最难做的职业。
一时间,他竟觉得做皇帝都比这个简单的多。
眼前忽然出现一盏茶,抬起头来,便看见楚如珍把这盏茶递到自己面前。
“对不起父皇。”
楚毓沉默片刻,认真问道:“真的想走?”
楚如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深了深,出声道:“您从前不也想着要游历大江南北,观遍世间之景吗?您如今做不到,那女儿替您做到,不也挺好?”
楚毓刚想说他什么时候说过,却忽然想到对方口中的人多半是原主,他神色一顿,心跳猛然剧烈了几分,眼皮忍不住直跳。
好在楚如珍也没多说,便转移了话题,“父皇,您就放心吧,女儿不会逞强好胜的,要是有需要,我会借用身份之便寻求帮助的。”
楚毓压下那点异样,“你母妃若是知道,定不会同意的。”
楚如珍却说:“她会的。”
楚毓忽然哑言无声。
如果这真是原主与她的愿望,说不定还真会?
“那你真想就这样走了?要是我们想你了怎么办?”他都顾不得说这种话实在有损威严。
楚如珍却笑了,“我会写信的,何况,大家都有重视的人,少我一个,也不会影响什么,不是吗?”
是的。
事实如此。
楚毓认真地看着她,她看着还小,很年轻,可其实在这个时代,她已经算成人了。
或许,他确实不该再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看待她。
可养了这么多年,雏鸟一朝要离巣,他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明明还算年轻吧?他怎么就感受到了空巢老人的感觉?
然而哪怕他心中再想留下,楚如珍心里打定了注意要走,他倒是能强行将人困在宫里,可那真的好吗?
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对方。
不过,在她走之前,楚毓给楚如玉和楚如珍都赐了封号,本来是打算留着等她们出嫁时说的,如今看着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干脆这会儿先封了,哪怕行走在外,也能方便些。
楚如玉封了长宁公主,楚如珍则是明乐公主。
楚如珍的离京根本没有隐瞒谁,也根本瞒不住,只是她到底学会低调,衣食住行上也入乡随俗,倒是不怎么引人注目,自然一些麻烦也不会找上她。
***
“你这残废,我没怪你抓错药要你赔钱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想跟我要工钱?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药铺掌柜怒声呵斥道。
被他推出门外的是一个年轻人,他一身粗布旧衣,头发仅仅用一根布条系在背后,简洁素雅。
他被人赶出来,却还不忘对那掌柜说:“我没抓错药,你们那个灵芝年份不对,药效不够,我才用别的药来代替,而且,明明说好每月二两的,我差一天就干了一个月,你应该给我银子。”
然而药铺掌柜哪里管他,让下人拦着不许他进去,又把他的包袱给扔了出来,“快滚快滚!没干够一个月领个屁的银子!”
那人气得面红耳赤,“你们……”
“他故意的。”看了一会儿的楚如珍出声道,“故意不让你干够一个月就赶你出去,你再说也不会给你。”
那人转身看到了她,咬唇无措道:“可我没有银子了……”
他低头将地上装了两件衣服的包袱捡了起来。
楚如珍看见他左手袖管空荡荡,只有一只右手,眸光动了动,不知怎的出声问道:“欸,跟我走吗?包吃包住那种?”
那人抬头看她,像是戒备又像是疑惑,疑惑对方为什么这么好心,他们又不认识。
“看你有趣。”这就是楚如珍的答案。
那人:“……”他能怎么办呢,左右他也没什么可骗的。
一路上,楚如珍都在问,“你真的会医术?很好吗?”
那人:“不好,师门最差。”
“哦,难怪没人请你看病,赚不到银子。”
那人:“……”
“你的手怎么回事?”
那人:“……不知道。”
“这还能不知道?”
“从我记事起就这样了。”
“为什么会跟我走?”
“……不是你问的吗?”
“可你就没有想去的地方吗?万一不同路呢?”
“没有。”
“什么?”
“没有想去的地方。”
“哦……我也没有。”
“……你说包吃住,是不是真的?”
“骗你干嘛?”
“我很便宜的。”
“嗯?”
“你可以多包一段时间。”至少等到他赚到银子吧。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