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霜死得很安静，没人发现,也没人关心。

还是巡逻的宫人见这里一直没动静,进来查看才终于发现，尸体都凉了。

楚毓心情很糟糕,脸色很难看。

是他失策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做,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宇文安一言不发地收殓了尸体，楚毓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出口。

宇文霜的死,让二人先前的交易彻底成了空谈,而双方道德地位之间发生了转换,从东胡有求于他,变成了他亏欠东胡。

这种情况让楚毓给气笑了。

“查！”

宇文霜怎么死的，为什么而死的，一切的一切,都得查个清楚！

“是！”

其实很好查,宇文霜在宫中也没和谁相交过深,除了楚如玉,也没结什么仇。

而楚如玉这些日子一直在猎场。

当然，杀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到场,可同样的道理,楚皇室想要杀人，也根本不需要理由，偷偷摸摸的根本没必要。

若真想杀宇文霜，直接一声令下,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凭楚国与东胡如今的关系，东胡也不敢计较。

这样杀人，更像是陷害。

然而等仵作他们验完尸后，楚毓才知道，是他想复杂了。

宇文霜极大可能是自杀。

她死状安详，屋内也没什么打抖的痕迹，而所服的毒药也查出来了，是她让自己的侍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而侍女也跟着宇文霜一起自杀了。

可是哪怕是自杀又如何？

宇文霜死了，死在了皇宫里，并且很可能因为楚毓给出的处罚。

就这几条，哪怕宇文霜是故意的，楚国也确实欠了东胡一条命。

何况宇文安还救了楚景他们，当然，很有可能其实也不需要他救，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出手了。

这在天下人看来。都是楚国欠了宇文安，欠了东胡。

楚国理亏，无法反驳。

东胡用一个没什么用的宇文霜就轻松破局，好，真是好啊！

想通这些，楚毓让人着手查最近宇文安手里的东胡人有没有什么动作，再查宇文霜死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最终得到的消息是，宇文霜曾经见过东胡使团中的人，但是因为变装潜入宫中，没有记录，也就是没有铁证，对方大可以不认。

“父皇，他们不认，那咱们也能不认呗，杀了那个挑事的！”楚晏直接道。

确实，这种方法最为简单便捷有效，并且执行力高。

但也最容易留下隐患，毕竟，若真这样做，那他们和东胡就彻底撕破脸了，后续的麻烦最多。

“笨蛋，你能想到父皇想不到吗？”楚景心里翻了个白眼，伸手敲了敲他脑门。

楚晏赶紧多开，“我不就是随便建议一下嘛，你怎么又骂我。”

楚毓笑了，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声音冷冷道：“把这件事告诉宇文安，就说朕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是得看他会怎么做了。”

把事情交还给东胡内部解决，自己还不用沾得一手腥，冷眼旁观，这才是最有利的解决方法。

至于帮宇文安，本就是先前的报酬加之后的补偿。

他也不亏。

***

宇文安收到了楚毓让人送来的消息，眸色渐冷，怒气冲冲找到了那个出主意的人。

对方是他父亲身边的老将，对着宇文烈他尊敬，对着宇文安，却常常倚老卖老。

这次出使楚国，宇文烈派对方来照顾着些宇文安，拳拳慈父之心，只可惜选的人却不怎么服气宇文安这幼崽，导致宇文安的许多想法和行为都在东胡使团中受到掣肘。

二人关系本就不融洽。

所以当宇文安找上门时，那老将才慢悠悠过来。

“王子不考虑如何从楚国要更多的好处，到老臣这里来做什么？”

“好处？你还想要好处！？”宇文安浑身颤抖，怒不可遏！

“你杀了姑姑！却还将此事推到楚国头上，他们没干脆拿了你的项上人头已经很好了！”

老将悠哉悠哉，根本不怕的模样。

“一来他无凭无据，二来……老臣怎么就和公主的死有关系了？分明是公主自觉回国无望，不愿困在楚皇宫，这才在悲愤之下自杀。”

最先提议不管宇文霜的也是对方，如今他自然对宇文霜的死无动于衷。

他当初劝宇文霜的话绝对不是这些，呢为了让楚皇室多背点儿罪责，自然是要怎么指责怎么来。

宇文安怒道：“她是东胡公主！是我姑姑！”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王子，这就是老臣看不起你的地方，优柔寡断，满口无用的仁义道德，又不能给东胡带来利益，都是没用的东西，就像……你这个人一样。”那老将说话丝毫不客气，将宇文安批评得一无是处。

然而在场众人却无一指责他，在他们心里，宇文安一个小毛孩子，自然比不上老将有用。

宇文安看着众人，心中苦笑，面上不由得冷笑起来，这笑容令老将愣了一瞬，随后便道：“不知道王子想好了吗？”

宇文安看着他：“想好什么？怎么问楚国要利益吗？”

“不需要想，楚皇便将结果送来了。”

“哦？他怎么说？”众人纷纷来了兴趣，包括老将。

“楚皇说，他愿意支持我和父王。”

闻言，众人纷纷心中一喜，忍不住欢欣雀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