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人还有点失魂落魄。
她是跟阚琳玥一起回来的,半路上下了倾盆大雨,两人都没带伞,下出租车的时候都不同程度地淋湿了大半身子。
阚琳玥洗完澡出来,就见言柚盘腿坐在床上,下巴抵着笔记本电脑,一副被妖精吸走了七魂六魄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她擦着头发坐到言柚身边:“从刚才来找我的时候就看你不大对劲了,是不是跟vague的签约有什么问题?”
言柚决定签约vague的时候就发了微信告诉阚琳玥,只不过阚琳玥最后没能入选专属合约的范围内,反倒是以第一候选人的身份得到了唯一一个跟vague签订部头约的资格。
也就是,为vague走秀拍新品宣传照,但是经纪合约不属于vague。
阚琳玥本身性子倒是挺佛的,知道还能再跟vague合作而不是完全绝缘了,也挺高兴的。
“不是vague那边的问题。”
言柚摇摇头,盯着阚琳玥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她:“如果你改了名,会介意别人叫你原来的名字吗?”
阚琳玥:“当然不会啊,习惯很难改变的,说不定我自己听见新名字也没法一时半会反应过来。”
“那……如果这个人不愿意承认,会是因为什么?”
就在一个小时前,言柚还没回到她和阚琳玥的小家,也没有被大雨淋得像只落汤鸡时,她还在酒店套房里,抓着景清让的手,问他是不是穆明谦。
两人离得很近很近,近到言柚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情绪从波动到平静,然后反问她。
“穆明谦是谁?”
言柚当场就懵了,她压根就没想过他会否认,毕竟是如此证据确凿的事情。
可就在言柚打算列出证据同他争辩之时,景清让蓦地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言小姐,希望你能自重。”他冷着脸,接着原先的动作将手表带好,再开口时,声音里掺了比原先要多好几倍的冰碴子。
“也希望你能给自己留点自知之明。”
说完,他转身拿过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敲出一根香烟,点燃,走出阳台去吸烟。
格外明显的,不愿意再与她发生交谈的意思。
言柚从套房离开的时候,听见了很大一声砸门声。
她脚步滞了滞,再往前走时,脑子里一直在回响景清让对她说的话。
希望你,能给自己留点自知之明。
……
“我觉得不太可能啊。”阚琳玥一脸莫名其妙:“不都是他自己吗?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我哪知道。”言柚将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扔,一头扎进被窝里:“他居然还反问我这个人是谁……”
“这到底是谁啊戏这么多?”阚琳玥气笑了:“架子摆那么高他就不怕摔下来?”
“唉。”
言柚又叹了口气。
“这人到底是谁啊?又又你就告诉我嘛,知道是什么性格的人我才能更好更全面地帮你分析对不对?”
阚琳玥搂住她的腰将人从被窝里脱出来同她面对面撒娇:“又又又又,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那你怎么可以有事情瞒着我?”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言柚换了个方向,双手撑着身体往下挪了一块儿,躺在她的大腿上:“就是……我觉得你知道了也没法分析。”
“你看不起我?”阚琳玥挑眉:“你现在这行为跟渣女有什么区别你说说?不都是穿上裤子就跑?”
“……”言柚无语:“行吧,就是那个景清让你还记得吧。”
“这名字还挺耳熟的……”阚琳玥只听过一遍他的名字,完全没有将他的人和身份对上号。
“就是那个被你说是‘被上妄想症’的男的,他就是景清让……”
“卧槽!”言柚话音刚落,阚琳玥就一巴掌拍在自己另一条大腿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vague的ceo?你今天还让我重复了好几遍他的名字!”
“对,就是他。”
“他怎么了?”
终于切入正题,言柚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才跟她坦白。
“就是我发现他好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言柚把过去这段往事跟阚琳玥说了一遍,包括耳洞和手上那条疤痕。
听完以后阚琳玥整个人都愣了,缓了许久才问她:“你那个哥哥长得帅不帅?”
“……很帅。”言柚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干嘛?”
“既然长得那么帅,那你怎么不上?”阚琳玥恨铁不成钢:“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你别告诉我不知道,如果你非要叫人家哥哥,平时叫和在床上叫也没多大差别好不好?”
言柚:“……”
“我那个时候才9岁!”言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而且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他就是那个哥哥!”
阚琳玥‘哦’了一声,认真想了想,道:“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个名字可能会让他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他不愿意再提起。或者说,他想要摆脱这个身份。”
“可是又又,我觉得你要再观察一下。”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了点言柚的额头:“你不能光靠一个耳洞和一条疤痕就断定他是你认识的那个人的。”
“可是我觉得没有人会这么巧,同在湖湾市,同是左边耳骨的耳洞,手腕上还同样有一条疤痕。”
“就像我从来没能想过我真的能成为一名职业模特,而你也即将成为一名职业模特一样。”阚琳玥的话比起安慰,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说句难听点的,当初你有想过言叔叔会有破产的那一天么?”
很认真亦是很中肯的一番话。
言柚只是觉得,能同时满足这几个条件的人,在全国上下都是万里挑一,更何况当她提起“穆明谦”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明显看见了他对这个名字不是没有感触的。
但他的的确确就是否认了。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分明她已经认为“景清让就是穆明谦”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她心里却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不是。
她不喜欢景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