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言柚就是不想喊他“哥哥”。
她不想再跟过去牵扯上,也不想他又回忆起什么。
况且……现在都长大成人了,再让她喊“哥哥”,真的特别羞耻好吗!
言柚没法再往后退,只能硬着头皮逼自己仰头同景清让对视:“景先生,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您的员工,如果我喊您这些称呼被别人听见了,会对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产生误解的。”
“所以,无论是为了您还是为了我的声誉,我都不能这样称呼您。”
景清让第一次发现她居然还能严谨地跟个老头子一样。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弯了弯唇,俯身凑近,在两人的鼻尖只剩下一根手指的距离时停下,嗓音慵懒。
“你可以私底下这么叫我。”
言柚:“……”
现在是明面上和私底下的问题吗?
她张嘴就想反驳景清让,然而这人跟她的距离已然超过了安全范围,只要其中一方稍微一动,鼻尖就会蹭上去,暧昧摩挲。
言柚僵着脖子酝酿了好一会儿,用手指戳他的胸膛妄图将人顶开。
“景先生,您先、先退后一点,这个姿势被人看见了不太好。”
于是他真听话地往后退了一点。
真的只是一点。
那一点……
她怀疑还没有半根手指长!!!
“言柚。”
她神经正绷着、脑子里思绪瞎几把乱飞、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时,他忽的唤她一声。
言柚抬眸,发现他眼中的冷漠不知何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烈却无法解读的情绪。
“我本来可以明天再回国的,我这两天没什么工作,但我一结束手上的事情就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国了。”
“想知道原因吗?”
近距离对视,言柚不仅看清了他的创可贴,还看见了他下巴稀碎的胡渣。
刚冒出头不久的小刺头。
言柚微怔,心底一涩,蓦地别过头:“您不应该跟我说您的私事。”
她紧咬着下唇,只觉得景清让这人段位果然是高。
对怎么引起她的同情格外知晓。
景清让这回是真冒了气,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明明是她在给他脸色看,怎么看起来她更像是受害者?
“言柚,你就不能看看我么?”
他声音微哑,掺了点涩意,微凉的指尖伸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脑袋转回来。
湖湾市的初春已经有了其他省份夏日该有的温度,为了不令妆花掉,化妆室里开足了冷气。
言柚被他指尖的温度凉得一哆嗦,眼神虚虚绕过他,慌乱地看向别处。
不行,就算景清让卖惨,她也绝不能有丝毫心软。
那天回到家,言柚就已经向樊音音打听过了,穆家主产业现在虽然已经处于潦倒状态,但由穆老爷子打下的江山仍有大片健在。
以穆明宇现在的精神状况来看,景清让想要短时间内让他再也爬不起来还是很难的。
更何况,一旦她松口了,就会成为景清让的软肋。
她可忘不了那天在温家晚宴上,穆明宇望着她的眼神。
像蛰伏在骨子里的凶兽终于打破了封印,转瞬间就能将她拖回巢穴里折磨。
阴狠地让人发抖。
她很惜命,也很害怕。
不想牺牲自己,更不想失去重要的人。
回过神来时,景清让的唇瓣离她只差一寸。
言柚猛然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是任他取舍的。
她闭了闭眼,很快作出了决定——
电光火石之间,言柚捂住他的唇,猛地一用力将人推开。
她狠下心,高高扬起巴掌,打算打景清让一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
下一秒,化妆室里响起樊音音疑惑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嘛?又又你要打阿让哥哥?”
“……”
言柚动作僵住。
手掌慢握成拳头,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刚刚问我几天没洗头,我觉得他在羞辱我。”
“虽然是挺侮辱人的。”樊音音呆了呆:“但是你也没必要……”
“有必要,我看他这脑袋也好几天没洗了。”怕她再接着往下讲,言柚急忙抢过话头:“打算摸一手看看我有没有机会反击。”
“毕竟。”她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景清让:“我们‘兄妹情深’。”
樊音音:“……”
景清让:“……”
同樊音音出去庆祝的心情被景清让搅和地半点都不剩。
言柚跟樊音音道了歉,径直回了她和阚琳玥的家。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刚送来不久的外卖,热腾腾的让这间屋子看起来有了那么点人气。
她望了圈寂静的屋子,盘腿在客厅坐下,打开了综艺节目。
后来觉得不够,又拨了个电话给冯女士。
“喂?又又,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回家?”
现在正是饭点,言学裕的直播时间。
她甚至能透过电话听筒听见言学裕和柚子的大嗓门。
“这不是打算客串爸爸的直播间嘛。”她勉强笑了笑:“爸爸今天又做了什么?”
“不知道是他哪个粉丝点的,凉拌皮蛋菠萝蜜,这玩意你妈可真不行,待会儿他就是把我脑袋按在摄像头面前我也不吃。”
言柚没忍住,轻笑出声。
“要不要跟你爸直播间连线?”冯女士问。
“不了不了,我刚下班回家,太累了,不太能激情四射搞直播。”
“好吧。”冯女士遗憾道:“那你打电话来是因为什么事?”
言柚故作生气道:“没事就不能给你们打电话吗?”
“能能能。”冯女士一连说了三个‘能’:“就是来找你妈我唠嗑的呗?”
“是啊,你最近有什么我爹的糗事要跟我分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