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是他有多娇贵,而是必须如此娇贵。
琐琐碎碎的事情是不能碰的,要像个精细养着的公子少爷一般,要远庖厨、五谷不分,皎洁如同天上明月。填了火灶气,嗅到手上不是透骨生香而是柴灰味儿,一如花下晒裈、背山起楼,多杀风景。
“不想吃那可就归我了。”治鸟不多说,只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不,我要吃”
“不给了”
“啊,怎么这样拿过来嘛”
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助理站在后面,谁都不打扰的位置,看着两人依偎在沙发上。家用投影仪放映着一部十多年前的老爱情片,带着浓浓的翻译腔,戴高礼帽扎领结的先生牵着初入名利场、一窍不通、颇为惶恐的女士,四处交谈着。
看着治鸟一边随意地聊着剧情,一边将手里的面包撕下一小块,送进尤旬嘴里。
不该是这样的,零食是他买的,过的是他的银行卡,不是公司账也不是尤旬的账户。
是他买回来给治鸟的,说他鬼使神差也好。
大约是为了不想看他那么喜欢却吃不到,硬生生别看眼的样子。
是希望那些可爱的东西进到治鸟口中,而不是落尽尤旬的胃袋。
咬住了,开始发作了,那些毒液。
那些,不是给尤旬的。
治鸟漫不经心地轻轻将目光从一旁的助理脸上挪开,无聊得撕开面包片,在甜到腻的浓香里,把它送到另一个人口中。
仿佛做过无数次,又仿佛专注地只此一次。
望过去的眼波里盛满比面包片还要浓郁的甜腻情意,就连那片食物的芬芳都闻不到一般。动作也赏心悦目,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来一片薯片,就算是不喜欢的口味,对着这只手就能够下咽。
填进去的时候,手指偶尔会在下唇留恋片刻,能有一秒嘛
不知道。可是尤旬光是吃下那些东西,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要不是他亲眼看着这人剪开袋子,他甚至会怀疑这些东西里面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或者下了什么咒。
不过他并不讨厌,那种熟悉的、置身天堂的感觉又回来了,甚至比从前更甚。
短暂的分离竟然发酵出如此令人痴迷的效果,这真是意外之喜。他在那根手指下一次灵巧离开前夕,张口咬住。
“我们看得有点晚了吧”他都开始回味起从前的味道了。
“有吗”治鸟装作不懂,眉梢却上挑一下,肆无忌惮地暗示他对,我在假装,你戳穿也没用
“你故意的”尤旬翻过身,把这个突然皮起来的漂亮情人压在身下,拂开碍事的东西,早把那些刚满足过他口腹之欲的食物抛诸脑后。
此刻再好吃的东西,都不如眼前人更加秀色可餐。
“你不给,我就自己要了。”尤旬恶作剧一样笑起来,跟以前那些客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啊,根本就完全一样嘛
“是呀,都不能拒绝呢”到了尾调的时候懒懒地转音,今晚第一次从袋子里,用食指顶着一块妙脆角落入自己嘴里,舌尖在触碰到微辣番茄味调料的瞬间被染上更加鲜艳的颜色。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非真非假。
随口而出的话里,虚实莫辨。
连着人也是。
可这些尤旬都不管,难得不一样的口味“好好感激吧,这可是难得一次的服务。”手上正认认真真地解扣子,大约是扣得太紧,总也弄不开。
解得毛了,干脆粗鲁地伸手去扯,可惜力气实在不行。眼巴巴地想要治鸟帮忙,却只在那双眼里看到了潜藏的慢怠。
当作是挑衅,一边觉得这样也趣意横生,一边又似乎真中了这低劣的激将法一样,干脆跟拿枚扣子杠上了。
像个醉汉一样,难道是灯太暗
治鸟觉得自己不应该给他找借口,这么久也该发现那是一枚装饰扣了吧,真要脱他的衣服就用藏起来的拉链呀
酒心巧克力也能醉人嘛
助理觉得可以,倘若醉不了,那一定是因为投喂的人不是治鸟。
他看见被尤旬扔到地上的手机振了两下,开了窍一样想起来尤旬曾经说过的“不得打扰”的命令,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解风情”。
顶着尤旬,与他打扰过往每一任情人与这人亲密时无二的怨烦眼神,助理利落地收拾起散落一地的“垃圾”,听尤旬重重地“哼”了一声,瞟了眼号码后转身去了阳台。
全然不在意落脚时有没有踩到他的手指。
手指被另一个人握紧,不言不语。
“你是故意的。”暗色房间里,助理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判读。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封面,原来的那个字有点丑,可是换了以后调不出原来那个鲜艳的颜色了,我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