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投射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秘密只有坎帕知道,甚至就连德文,这个号称能够窥破一切秘密的恶魔都无权知晓,除非它能够先迈过暗神的限制。
“镜子”不是复制,坎帕根本做不到原原本本地复刻,因为每一个君主级都有挑战暗神地位的可能,自然存在一定程度的屏蔽。
于是他复刻的不是能力本身,是能力反馈。
黑暗生物喜食世间痛楚与绝望,而在治鸟出现前,它们的能力被镜子反馈出来,对坎帕而言成为了最好的食材。本就喜爱着拨弄是非与争权夺势,反馈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可以从中解析,一点点提取出能力的原本形态。
坎帕正是如此运作着,千百年来无有例外。
直至治鸟的出现。
谁都不知道,在坎帕自己的管辖地里,感受到这股新生的力量,它独自将自己封闭了多久。那些无法缓解的,熊熊燃烧又永不止息一般的,狂恋的反馈竟然是无上的欢愉。
前未所有的感觉让它立刻慌了神。
它读取了能力者的外貌,自己将自己锁在小房间里,四周都是巨大的镜子。
看着那张脸,由衷的恐惧感从坎帕心底攀升。
它试着对镜子做出表情,冷清、迷醉,无一不叫他深陷。细算起来,它的确是第一个清楚这能力可怕之处的。
不是阿什蒙领地里的属民,它在自己的地盘里肆无忌惮地做梦,被治鸟的能力持续影响着,堂皇被动地接受。
每时每刻都维系在最顶端,致命的吸引力,永远无法缓和。
鬼知道它是怎么从自己的领地一路跑到阿什蒙这里,甚至连在德文面前都要小心翼翼伪装免得被发现端倪。
它对约书亚说自己是为了“安抚”,这没错。可是坎帕安抚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类、也不是为了败坏谁的名声虽说它的确这样恶劣地想过他安抚的是自己,掩饰自己想要被治鸟眷顾的隐秘。
世界上每多一个深爱治鸟的人,它能够感受到的就多一分炸裂。在更多时间里,坎帕装成不羁的模样,放肆地为自己疏解,用镜子、用河流,用一切能够见到自己的东西。
可是它心里却明白,那些爱慕者的求而不得只有治鸟本身才能够缓解。
它是怀抱着一丝侥幸的,假设这份能力的拥有者与那些可以随意轻贱的男女无二,坎帕一定会趁阿什蒙不注意夺走他,然后千方百计解决掉叫它无比难过的镜像反馈。
可是见到真人的一瞬间它就绝望了,清醒又理智,与其他能力者不同,他表现出的模样是他魔纹能力的相反。
散发诱惑的人不被自身魅力驱使。
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嘛
可坎帕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用自己能够使用的最极端的样子,渴望对方变得跟自己一样,它确认圣子是有过一瞬间动摇的。
就差一点儿。
先崩溃的不是他,是坎帕。
在它,与圣子大人的身体真实发生碰触之后,最深的恐惧彻底笼罩了它。
所有在场的存在都以为那只是它张狂的表演,反正它从前就那么狂妄。然而只有坎帕自己知道,那些“表演”都是它最真实的反应,被压抑一路的渴求。
这份恐惧与渴望在治鸟温暖的笑意中达到巅峰。
落入地狱。
“你的镜子,投影的可不像是我的能力。”治鸟从容地靠近,越靠近越发现对方颤抖得越厉害,事情似乎朝着什么他没有想到却相当不错的方向一去不返。
“不是的。”有没有谁来救救它,那些爱慕者的疯狂快要把它的精神彻底摧毁了,在理智边缘徘徊往复,更过分的事情,圣子居然伸手碰了它。
简直像个小鹌鹑,这就是暗神的最后一层保护吗
怎么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对自己造成的迷恋其实没有什么具体概念的治鸟就伸出手戳着玩儿。戳一下,坎帕就叫一声,就是声音并没有那么正常,暴露在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红,像是染了脂粉。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搞出这种乱七八糟的能力已经让它很难受了,居然还要触碰它。
坎帕简直要哭出来了,每一次碰触都能够带来超乎它想象的愉悦。
“不行,我是暗神的信者。”
“我是最忠诚的”
“是暗神赐予我存在的价值。”
它脑子里飘过无数话语,可是怎能抵抗魔物的本能背德与反叛,不正是属于它们的追求。
思绪开始混乱。
存在价值开始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