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京十一月很少下雨,不知道今晚怎么下了,像特意为他们俩下的,她觉得浪漫,其实不太想考虑太现实的东西,轻笑道:“我已经很久没谈过恋爱了,现在才刚恋爱,你就扔这么大的问题过来,太为难我了,我这会儿没办法理智思考未来,如果你问我的看法,我只想你做自己想做并且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至于家庭与事业的冲突,我觉得还很遥远,等那一天真到来了再说吧,好么?”害怕不够有说服力似的,补充道:“我过去就是因为太看重结果,忘记了当下,才导致了悲剧,这次不想考虑那么多。”
她的声音轻轻的,细细的,伴着窗外的雨声,一字一句的钻到他耳中,再渗入心里,像长了尖利细齿似的,一点点在里头啃噬,啃得他整个人都软了,又软又痒,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说不出来是好受还是不好受,于是抬手揉了一下心口,道:“以前不该想的时候你要瞎想,现在该想了,你又不想了。”
其实,不可能不想,只是她想要的家庭生活,是夫妻在日常相处中|共同维护起来,而不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丈夫的丧偶式婚姻。如果那样,她宁愿不进入婚姻。但她没办法说出这些东西,因为不希望张虔因为这些而改变自己的方向或者有太大压力。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或者勉强自己,哪怕是因为爱情。顺其自然吧,他创他的业,她谈她的恋爱,当有一天,俩人的节奏彻底合不上了,就会分开。
叶阳直起身体,将用手臂圈住他的脖颈:“你是在怪我吗?”
她最漂亮的就是眼睛和眼角的泪痣,这两项是这张脸的惊艳所在,张虔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不是怪你,我怪盛超,我也才刚恋爱,他就过来捣乱,再晚一年半载的,等进入了厌倦期不成么?”
叶阳笑了,过去啄了一下他的鼻尖:“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起来给你做。”
张虔却没回答,而是换了话题,问:“很久是多久?”
叶阳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张虔直接道:“刚才说很久没谈恋爱,是多久?”
叶阳愣了一下,笑道:“挺久了。”
张虔却笑了,叶阳的脸忽然红了,忙从他腿上下来,道:“好困,我先睡了,你慢慢琢磨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钻进被子里,伸手将床头的灯关了,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张虔坐着没有动。
好一会儿,叶阳听到他走出房间,隐约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似乎是去冲澡了。
叶阳一口气睡到早上九点多,起来后,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迟太多,就不着急了。
微信里有张虔发的微信,说上午约了人谈事情,先去公司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她生出了一点很陌生的幸福感,切实觉得,这个人现在的确是她男朋友。
她拿出手机,找出企业微信,填了半天的调休假,然后去冲澡。
冲完澡出来,瞧见客厅的桌上摆着一份合同,拿起来看。
是自己放到他房间的租房合同。
合同上甲方信息原本是空白的,这会儿已经填好了。
她便笑了,将合同收好,去厨房做了一点简单的早餐,吃了之后,去了公司。
到公司后,找林天一说《八仙过海》下下周发预告片的事情,却发现林天一的脸色很差,也没了往日那种问一句说一大堆的热情,只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事。
叶阳回到工位上,用微信问王青萍,林天一挨批了吗,今天情绪这么不对劲。
王青萍说一来就这样,今天爆了几次粗口了。
叶阳发微信给边紫,问俩人是不是吵架了。
边紫回,她跟林天一分手了。
叶阳惊了,问怎么回事。
边紫说,昨晚俩人相互交代情史,林天一无法接受她之前约过,俩人吵了一架,就分手了。
叶阳更诧异了:“不可能吧,天一观念挺开放的,平时聊天,说到相关话题,话里话外那意思也是自己虽然不约,但理解并支持别人约的想法和权利,他还觉得这是文化多元的体现。”
边紫道:“支持理解别人,但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无法接受,不过挺好的,反正感情也没多深,分就分了。”
她既这么说,叶阳也无话可说。
下午,张虔问她什么时候下班,他来接她。
俩人的公司离得有一段距离,叶阳觉得麻烦,就说不用了。
张虔没再坚持,而是发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下班后直接过来。
西城的一个主题酒吧
叶阳到了之后,给张虔发了微信,张虔从里头出来接她。
这酒吧是张虔大学室友徐瞻开的。
徐瞻是导演系,毕业后,给人做过MV导演,写过剧本,甚至还当过龙套演员。浑浑噩噩好几年,终于发现自己能力有限,且吃不了苦,就放弃了导演事业,筹钱开了酒吧,张虔是其中的股东之一。
叶阳立刻乐了,紧抱住他的胳膊笑:“早知道你不仅有房又车还有酒吧,我就对你好点了。”
张虔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很新鲜,似笑非笑道:“是吗,你打算怎么对我好?”
叶阳本是顺嘴一说,没想到他还真问了起来,一时语塞。
张虔见她被问住了,一副早知如此,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没再为难她。
酒吧已经开了暖气,走到门口时,张虔替她将外套脱了,交给迎门酒保。里头地方倒不大,但很有情调,里边有皮卡沙发座和木质桌椅,四面墙上挂着大幅的电影海报。这个点,里头人不多,乐队也没有演出,音响里流淌出暧昧慵懒的爵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