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沈悦牙关咬的死紧，声音却依旧温柔纤弱:“我昨天还担心她日后怎么生活，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张子封心中还在思量着沈恬的事，闻言，只是轻笑，不发一言。

燕京几乎每两年都会举办一次慈善拍卖会，拍卖现场堪比散财现场，拍品几乎都是各位太太或者先生带来的小玩意儿，拍卖所得的钱财全部捐给福利院或偏远山区，日后会在平台上发声。

差不多，就是散财为自己贴标签了。

拍品一般都是钻石啊项链什么的，或者一些算不上太珍贵的古董，真正求而不得的，别人也舍不得拿出来做慈善。

沈恬喜欢豪门吃好喝好穿好，但对这些大颗钻的饰品并没什么兴趣。

那么大颗，看着就重，她为什么要花钱给自己找罪受？

再说了，她手里那点钱，根本就买不起。

拍卖途中，沈恬因为先前晚饭时多喝了点汤，突然想去厕所。

去完洗手间，沈恬一边擦着手一边往回走，走到一处拐角处，忽然脚步一顿。

前方不远处，灯光无法照射到的位置，两个身穿道袍的人影正在四下打量。

其中一个手执一个罗盘，似乎在搜寻什么，片刻后摇了摇头，一脸失望:“我的罗盘在这里，已经搜寻不到任何凶剑的气息。”

另一个道士挽着拂尘，思索:“可那凶物第一次出现，便是在这家店里。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们拦下，或许那家店主人已然被害。这东西凶性太大，我们即便没有能力除掉，最好也将它再次封印，带走看管才是。否则，我怕他一时念起，人间将遭受巨大浩劫。”

“可自打古董街与它交了个手，之后再也没找到它的半点消息，这……让我们从何找起？”

“这……”说起这个问题，另一个道士也哑巴了。

“听说，燕京地区有着不少力量强大的妖族。如今妖与人类已经和平了近百年，咱们要不要……”

小道士目带希冀的提出建议，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想都别想！妖族又不是傻子，他们跟凶剑无冤无仇的，会帮我们？”

不偷偷去找凶剑回来反杀人类就不错了。

人类死多少，那些妖怪才不关心。说不定他们还巴不得人类多死点，免得压榨他们生存空间。

妖和人说的好听点叫和平共处，说的难听点，就是暂时罢战罢了。

就跟两国罢战一般，暂时不打是因为打下去双方都得不偿失，可不代表他们就不想对方死。

“那……”

“去他最后一次出现的方向。”

“哦，那我去买向北的车票。”

沈恬眨了眨眼，什么东西？

人类道士，还罗盘……真串台了？仙侠剧？

虽然先前就听枯木前辈说过碰到人类玄门的人，不过，听说和自己亲耳听到，那还是不一样的。

当时就像听故事，现在么，太玄换了。

沈恬摇摇头，装作没看到他们，回了自己座位。

只是一回去，她就发觉哪里不对。

自己的座位旁边的两个空位，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沈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霸占她邻座的白泽和黎锦安，又悄悄观察另一边的任深。

结果发现，任深的脸，似乎变黑了？

显然低沉的气压盘旋在这一片区域，沈恬甚至看到拍卖师介绍物品时，眼神恐惧的看向某个门缝，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似乎哪里会有鬼爬出来似得。

沈恬:“……”

不是，你们真的够了。

人家好好一拍卖师，把人吓成那样干什么？

有这必要么？

黎锦安自她回来，第一瞬间就发现了，回头示意白泽让让。

沈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任深立刻回头，慈祥道:“喜欢什么？爷爷给你买。”

听语气完全就是个要一掷千金哄小孩的暴发户。

隔得近的几家豪门千金，闻言眼睛都亮了亮，向这里看了过来。

黎锦安不屑的“啧”了一声，同样不甘示弱:“崽儿，哥刚看到几套珠宝挺适合你的就买下了，回去带着玩儿。不喜欢的话，卖掉再买你喜欢的。”

沈恬:“……”听听，这是人话么！

你们一个个的也太奢侈了！

叫原本以为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沈二小姐无比寒心。她吸了吸鼻子，瞅了眼除了打招呼之外就一直没动静的白泽。

还好，还有一个正常的。

白泽被她看的浑身一僵，无奈苦笑:“我是真的没有钱……”

他刚来人间几天，拍卖会也是今天临时准备来的，压根就没机会去筹钱，所以确实买不起这些。

不过……白泽的目光依旧温和:“你喜欢什么不妨告诉我，嗯，回去的路上大概率会捡到的。”

沈恬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三只妖，又感受了一下来自身边嫉妒的视线，略显迟疑:“……”

真不是特意来给她拉仇恨的吗？

敷衍着回应了几句，后半场拍卖，她没心思听，一些念头却莫名冒了出来。

方才那两个玄门中人要找沈戮，而且看起来是花了大代价，带着坚决之心。

人类没那么容易杀死凶剑，可若是封印……被封住自由，和人类坐牢差不多，他将面对的，却是更长更久的牢狱之灾。

想起白泽曾经透露，沈戮被他封印，已有近千年的时间时，心中更是一堵。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也不过活了不到五十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真正被完全束缚自由，也不过就上辈子知道沈氏全部交给沈悦后，回家大吵大闹的那七天。

可仅仅七天，她却像是已经忘却时间流逝，只有难过在心中被无限的放大，变得愈发清晰。

近千年被束缚在不见天日的空间里，一定更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