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
弄得祁姗现在只想吐槽,如果卡米尔领来的真是夏初,您当不当场答应不好说,反正您这么说话,凭您二位这异姓兄弟的脾气非当场掐起来不可,然后很大可能高考总分不过百的夏影帝口舌上掐不过名校毕业的您,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炫耀您绝对望尘莫及的武力值。
这时祁姗只当简淮是习惯性说话不好听,严筝却隐隐察觉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对自己的敌意。
被人敌视针对在严筝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他干过那么多缺德事也得罪过形形色色的人,可他思来想去,完全没印象自己怎么跟个服装设计师产生了利益冲突,那么这份敌意未免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不一会儿开始上菜,为了祁姗能夹得方便,他有意识地让服务员将她爱吃的菜都摆在她近旁,期间每摆一道,对方的敌视好像都重一分。
那是男人之间才心知肚明的信号,严筝了然,看来祁姗和简淮之间,至少简淮希望,不只停留在上司和实习生的关系。
祁姗招男人喜欢,这点严筝和她在一起时就知道。虽然她总说自己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没有人表白毫无异性缘,但蹲过她所有社交网站后,他发现以上言论纯属瞎扯。
同学同事朋友……对她有好感的男人绝对不在少数,只是这姑娘真的心太大,别说暗示看不懂,就算是很明确的告白,她收到后也基本归为了闹着玩和开玩笑。除非是他这种更加直接地把她睡了,她才会恍然大悟,我们原来可以发展一下不太纯洁的男女关系。
总之他不奇怪分开的两年有人喜欢祁姗,毕竟祁姗那么好,他更在意的是祁姗对简淮的态度。
她对他的克制冷淡,会是因为有了新的心仪对象吗?
严筝现在本来就吃不进什么东西,再加上心思都集中在祁姗身上,那边菜都上齐了,他还是只挑着那道作为餐前菜的凉拌黄瓜吃,而且吃得极慢,祁姗都啃完了两根酱骨,加起来不到一根的黄瓜他才吃了五分之一不到。
“晚上还有伦敦演唱会呢,这一顿多吃点不会胖的。”祁姗担心他的身体,不好给他夹菜但把肉菜往他面前推了推,“你来这边好几天了,都没怎么看你吃过东西。”
“嗯……”严筝正在思索该找什么理由圆过去,却听到简淮发出了一声轻笑,“他们那个圈子就这样,拿病态审美当自律,我听说不少当偶像的都觉得瘦成纸片人更贴近模特方便拿高档代言,现在上档次的设计师有几个会选那种骨架子表现自己的作品。”
这……倒是真的……
五年前的t台确实要求模特越瘦越好,可伴随着审美越来越多元化,人们也越来越注重健康美,各个时装周已经更倾向于选择有明显健身痕迹,看起来更加阳光健康的模特。
可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是不是也太……
祁姗担忧地望着严筝,严筝神色淡漠地继续嚼着黄瓜。
少顷,他嚼完这最后一口,放下筷子“我吃好了,谢谢您的建议,不过我们要开世界巡回演唱会,演唱会之后我要拍戏,拍完戏还有新专辑回归打歌,我个人来讲,没档期考虑接服装品牌代言的问题。”
简淮一时没说话,推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彻非常。
“您还有什么指教?”这眼神让严筝有点不舒服,整整卫衣的领口,笑道。
简淮没放过他细微的表情动作变化“你说谎了。”
“我看起来很想接代言?”严筝反问。
“不是代言,是上一句。”简淮语气笃定,“你不是吃好了,你是吃不下了,按理说你平时再节食,现在祁姗劝你,你也没必要这么坚持。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
“咔”,严筝的筷子插在了一块锅包肉上,在简淮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平静塞进嘴里,用实际行动让他没机会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他真的很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油,面和不纯的瘦肉,焦虑引发的厌食症最严重时他喝口白粥都会反胃,现在一口咬下去,生理心理的双重不适差点让他立刻干呕出来。
但他还是坚持着,锅包肉之后又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吃了一口,过分坦然的神色让简淮开始怀疑,刚才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简先生大学时修过服装设计和心理学双学位,尤其擅长微表情学科,因为总能识破别人的谎言,所以尤其讨厌听人说谎。”
不同于简淮明确的轻蔑和敌意,严筝的声线很温和,温和地陈述出简淮鲜少和人提及的这段经历,看他果然变了脸色,续道“不巧,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次真的吃好了,出去抽根烟。”
……
严筝一直支撑到卫生间,才把刚刚噎下去的菜连同那点黄瓜一起吐了出来,胃空了恶心感才渐渐褪去,但他昨晚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连续用这种方式让胃排空令腹腔里的灼痛感一阵接着一阵,去洗手池漱口时几乎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把水开到最凉,拘了一捧冲在脸上,再抬起头来,只见镜子里映现出一张惨白又毫无生气的脸。
因为过分消瘦,眼窝和脸颊都深深陷了下去,乃至每次要跑行程化妆,化妆师都恨不得把他脸上的阴影和高光位置和其他人反着打。
严筝自嘲地想,他明明答应她要活成一个好人,可现在这副模样,怕是快连活人都不算了。
这样的他,和简淮相比有竞争力吗?
如果是其他追求者,严筝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危机感,而简淮的特殊之处在于,他和夏初太像了。
都是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看你不顺眼就怼,怼到他们自己开心为止,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看似直白懒得耍心机的背后,这两个人看人待事都极其透彻,很少有人能真正骗过他们的眼睛。
之前他没拿夏初当过情敌,毕竟夏初有孩子有家庭,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祁姗再憧憬也不可能突破这层界限发展出什么。
可现在的简淮不同,他喜欢祁姗,他的出现仿佛让严筝彻底变成了祁姗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终究会出现一个完全符合她理想型的人,弥补她那十年无疾而终的单恋。
严筝蘸着水把遮住前额的刘海儿尽数梳到后面,水珠沿着轮廓线滚过,又从下颚滴落,看起来格外狼狈落魄。
“严筝,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想让人看到这副模样,正打算擦干脸上的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祁姗到底放心不下他找借口溜了出来,去吸烟室没找到,路过男女洗手间正中的洗手池倒意外瞧见了他的身影。
“你……没事吗……”祁姗走近,让他过分憔悴的状态吓了一跳,斟酌着措辞,迟疑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严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顺便把头发放下来,有一层遮挡聊胜于无,努力对祁姗扯出一个笑容“没事,烟抽多了有点咳,回去吧。”
说罢迈动脚步,不再叫祁姗看到他的正脸,但不知是刚刚吐过还是水太凉激到的原因,脚步依然发飘,眼前也一片片发黑。
“严筝!”少年每一步都仿佛踩到了棉花上,走到洗手间门口的台阶处猛地栽倒。祁姗条件反射地想要伸手拉住他,却还是慢了一步,他就在她面前跌下了三阶台阶,把台阶下的地板砸出了“砰”的一声响,直到她跟着跑到他身边,都没能积蓄够再次站起来的力气。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祁姗赶忙去扶他,之前祁诺喝多时她也扶过祁诺,这次来不及思考便用了差不多的力道,但严筝真的太单薄了,她这一拉,几乎彻底将他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身上。
少年的头撞在她颈窝,呼出的气息滚烫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