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叹息,夜晚就会收起爪牙,变成真正的夜晚。
这一晚两个人都睡得很迟,陶令窝在闻清映怀里,刚开始倒是睡着了,半夜却又迷迷糊糊地醒来。
这地方夜里很安静,醒来之后陶令想起陶君,怎么都没办法再阖眼。
看了闻清映半天,把白天钱老板的话回忆了一遍,陶令悄悄拿开闻清映圈着自己的手,下了床。
第二天早上,陶令睁眼时闻清映已经醒了。
“早啊。”陶令说,情不自禁往前凑,在他锁骨处亲了一下。
闻清映温柔地笑,在他脸上蹭了蹭。
等陶令下了床他才坐起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手,他忽然顿住了。
陶令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外面是阴沉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能看到天边隐隐的橘色。
闻清映举起右手,轻轻扯开那层半遮半掩的纱布,借着晨光仔细打量自己的中指,上面多了一个戒指,跟陶令手上那个一模一样。
出乎意料地,这戒指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大小刚好合适。
一只左一只右,手牵手的时候戒指会吻上戒指。
看了很久,闻清映将视线放远了些,他闭上一只眼睛观察陶令的背,这个角度望过去,陶令就跟他的手一样大。
闻清映笑了,他起身下床,走到陶令背后抱紧他。
而后日出。
没两天就是除夕夜,周围的商铺渐渐关得差不多,花店却还一直开着,反正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待在哪里都是过,怎样都心安。
腊月二十九,云家姐妹和白观来了一趟,送来好些年货。
云心照旧一副谁都欠她的样子,坐在车上冷眼看着一切。
白观打完招呼就在卸东西,闻清映旁观了一会儿,虽然手还裹着纱布不太方便,但也去帮了忙。
云南则在店里跟陶令讲话,感叹着:“陶老师,你跟我哥关系真好!”
陶令只是笑笑。
云南问:“陶老师过年都不回家吗?”
“我家就在附近,”陶令说,为免以后再应付类似的问题,又开口,“闲着也没事,入你哥的股了,在这里卖卖花,以后失业了不愁没饭吃。”
云南笑得可爱:“陶老师怎么会失业?”
“那我以后来看哥哥都能看到陶老师了?”她说。
陶令:“兴许吧。”
他转头看了一下闻清映的背影,佯装不经意地问:“云南,你哥为什么不回家啊?就因为你姐不喜欢他吗?”
云南觑了外面的车一眼,小声说:“这个啊,陶老师你别误会,虽然我姐跟我哥合不来,但其实我姐没什么坏心眼的。”
陶令点点头。
“我哥他一直就不怎么喜欢在家住,我们以前在老家,妈妈没了之后大家都伤心,当时我刚刚到了这边读书,家里干脆就搬了过来。过来之后哥哥在医院待了段时间,出院之后他说不想跟人住在一起,就自己搬出来了。”
听到住院,陶令心里猛地一滞,还想再接着问,外头云心不耐烦地喊:“云南!该回家了!”
见白观已经上了车,云南忙应了一声,说:“陶老师,我走啦。”
“慢走。”陶令应,跟在她背后走到门口。
门外矮阶下面,闻清映揉了揉云南的头发,跟她挥手道别。
车子开远,闻清映转身,看到店里堆满了的东西,他无奈地摊了一下手。
陶令在他手上打了一下,手指轻易就被攥进手心,笑着转头,忽然看到隔壁店的老板正在看这边。
他一愣,还没作出反应,闻清映却害怕他离开似的,立即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些,还冲老板笑了笑。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但是两秒过后,老板却和善地笑说:“你们俩感情真好。”
“啊,”陶令不知道老板是看出了什么,还是没看出什么,他想到前几天觉夏在这里说的那些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判断,末了应,“是。”
“过年好哇。”
“过年好。”
进了店,陶令沉默着,闻清映冲他比划:“先生,你生气了吗?”
陶令连猜带蒙懂了他的意思,摇摇头。
闻清映拿出手机,认错:“对不起先生,我不应该那样。”
陶令笑笑:“哪样?”
闻清映看了他很久,眨眨眼,坦白:“我刚才故意的,我想让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不一般,我不应该这样。”
对视片刻,陶令写:“没有,一点也没有生气,送你戒指就是为了让你昭告天下的。”
闻清映露出小虎牙,揭开纱布看戒指,末了打字:“那等学校开学之后我再取好不好?”
陶令心里情绪太复杂,应他:“好,怎样都好。”
不知道闻清映怎么想,但是陶令一点不介意云家送的礼,关门之前他挑拣了一些,省得去超市年货区挤人了。
这几天两个人都一起住,今天回的是陶令家。
等闻清映去厨房烧水的时候,陶令给云南发了条略显突兀的消息:“云南,抱歉打扰,请问一下,你哥是因为什么住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