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令点头,看清了姑娘的脸,挺漂亮。
不等夏持介绍,女生已经伸了手:“陶老师您好,我叫周菁菁,是清映的大学同学。”
“你好。”两个人握了握手。
周菁菁朝他身后看了看,问:“请问清映呢?”
夏持:“菁菁你别着急,刚才不是说了嘛,陶老师说他有事。”
陶令:“他家里有点事,暂时没在市里,我们先出去吧,找个地方吃饭慢慢聊。”
带着两个人回到市区,找了家清静点的饭店,一路上听着对话,陶令已经把关系猜得□□不离十了。
对方问了很多闻清映的事,陶令挑挑拣拣地应着,末了找到个空子:“冒昧地请问一下,菁菁同学,你跟清映是什么关系?”
夏持略有点不自在,想是知情,周菁菁咬了咬下唇,说:“就是同学,以前关系还不错。”
陶令:“男女朋友?”
周菁菁愣了一下,露出些许害羞的表情,说:“不,也不是。”
陶令心觉这个“也”字微妙,但是再没追问,其实就算对方真说了是女朋友,他也不一定觉得有什么。
闻清映说过自己是他的初恋,只要是他说的陶令就信。
又聊了几句,夏持问:“陶老师是怎么跟清映认识的?”
陶令笑笑:“我在省大上班,他开的店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来二去就熟了。”
对面人点点头,周菁菁按捺不住心情,再次问:“陶老师,清映回家做什么的?他多久回来?我们吃完饭能去找他吗?”
陶令闻言放下筷子。
见他有点严肃,周菁菁跟夏持对视一下,夏持紧张道:“陶老师?”
陶令说:“我们现在恐怕没办法去找他,因为他在跟家里出柜。”
桌上安静了两秒,周菁菁说:“对不起陶老师,您说什么?”
陶令认真道:“我跟他是情侣,我们的关系被他家里人知道了,所以他这几天都在家。他刚才跟我发消息,说他今天不能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双手手肘习惯性地撑在桌边,两只手在胸前虚虚握住,左手在上面,正好露出戒指来。
这一回沉默了更久,周菁菁讪讪地笑:“原来,原来是这样。是我们来得不巧了。”
夏持一脸震惊,显然是没反应过来,陶令看着他:“上回半夜问你事情的时候就是趁他睡着了,当时问得匆忙,也是怕突兀吓到你,所以没跟你讲我们的关系。”
“没,没关系的陶老师。”夏持结巴道。
陶令从包里掏出几张夹在一起的纸,递过去:“给你们,这是我做的梧市的旅游攻略,你们要是不忙的话可以在这边玩,如果我跟清映的事情解决好了,就带他来给二位赔礼道歉。”
夏持看了周菁菁一眼,接过东西去:“谢谢陶老师,陶老师有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菁菁一直沉默着。
陶令在附近酒店为他们订好了房间,吃完饭询问了一下对方意愿,得知他们想休息,他直接将他们领到了酒店大堂。
开好房间,夏持要把钱给陶令,陶令说:“弟弟,这钱我不能要,你们大老远来看清映,我们是东道主,这是应该的。”
推了两下,陶令说:“真是抱歉,我今天情绪也不怎么提得起来,照顾不周,怠慢了。”
“没有的事。”夏持忙摇摇头。
道了别,看两个人进了上楼的电梯,陶令出酒店。
闻清映不回来,早上已经把要用的东西带走,他于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早起,夏持发来消息,说带着周菁菁去逛逛,陶令应了。
中午到花店,该浇水的浇水,该保鲜的保鲜,收拾好一切,陶令才问闻清映:“妹妹找到没有?今晚回来吗?”
那头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还没找到,我叔叔回家来了,说让我暂时就住这边。”
陶令一下子心堵到了极点,蹲在一盆半枯的花前,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应:“好。”
到了晚上,陶令问夏持要不要一起吃饭,夏持婉拒了,又说:“陶老师,真是对不起,这一回来得突兀,还给你添了麻烦。我跟菁菁买了明天回北京的票,这两天实在打扰了,等过段时间合适的时候我再来。”
陶令应:“谢谢你们还记挂着他,你把航班给我一个吧,我明天去送你们。不要拒绝,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那头发了航班信息来,陶令存了个备忘录,刚刚退出来,收到了云心的一条消息:“陶令,你跟闻清映分手吧,不管云南找不找得到,你跟他在一起都不可能开心了。”
陶令回复:“那对不起了,这是我和他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嘴。”
与此同时,在城边别墅里,云心坐在床边,看到陶令的回复,她反手就砸了手机。
她气冲冲地跑到隔壁房间,指着闻清映:“闻清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陶令发消息过来,说他要跟你分手。他已经辞职了,明天就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闻清映嘲讽一笑,懒得理她。
她歇斯底里地喊:“你都两天没见他了!你知道个屁!学校因为你们的事情已经逼他辞职了!我告诉你你别不信!”
在下面听到声音的白观冲进来,抱着云心朝外走:“心心,心心,大小姐,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云心被白观带回隔壁卧室,激愤地把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一遍,才喘着粗气坐回床上。
白观沉默地捡起地上的玩偶,跪到了她身前,说:“心心,云叔过两天就要回来,南南也要回来了,我们把清映放了好不好?”
云心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怒里,一时没说话。
白观跪直了身子,轻轻握住她手,说:“心心,我明天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你得看医生。”
“啪”一声脆响,白观脸上留下了云心的五个指印。
她疯狂地大喊:“我不!我没病!”
白观仿佛不痛不痒,依然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等她发泄够了,才谨慎地将她揽入怀里:“好好好,我们大小姐没病,你就是有点感冒,你听一下你的声音,都哑了,小感冒也要看啊。”
云心身子僵了半晌,呜呜地哭出声来。
隔壁房间里,闻清映疲惫地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深沉的夜。
嘴巴开阖几次,额上的汗水渗出皮肤,过了许久,他用气声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陶令。”
第一次说出来之后,再开口时轻易了些。
“陶令……陶令……”
重复了两遍,闻清映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他矮下身子,在被自己铐住的右手上,吻了一下那戒指。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白观跟另外两个壮汉又上了楼,三人守在卧室自带的浴室门口。
昨晚洗澡的时候尝试过逃跑,无功,因此今天闻清映再不硬来,动作甚至称得上顺从。
结束了一切清理工作,他出浴室,目光冰冷地看了白观一眼。
等闻清映再次被铐在床架上,白观才强压悲戚,放开了捏在背后的拳头。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去,已经是被锁在这屋的第三天中午,闻清映正处在恍惚中,外面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他其实并没有听清,只是出于某种直觉,打直了身子。
下一秒,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闻清映一颗心突突跳起来,看到云南的脸出现在门口,几乎是立刻,他眼睛红了。
云南心疼地跑到近前,先抱了他一下,而后马上拿钥匙打开他手上的手铐。
期间闻清映一直在打量她,他一眼看出她身上没有伤,心里已经松了七八分。
解开手铐,闻清映立即将人死死搂了一下,云南挣开,把他的手机塞进他兜里,用手语跟他说:“哥,你快走,外面有车在等你,等你走远了,我跟白观哥就把姐送到医院去。”
闻清映摸摸她脸,迅速起身。
怕从前门走来不及,闻清映直接打开窗户,反手吊在窗台上,在一楼的窗户顶棚上蹬了一下借力,三两下翻到了院子里。
云南满脸泪,站在窗口冲他挥挥手。
出了云家大门,外面停着一辆车,司机不认识,但这是云南安排的,闻清映因而什么也没问,直接上了车。
云南事先已经跟司机沟通过,对方也不多话,直接拉着他朝市区里去。
手机屏幕碎了,闻清映手抖着点开微信,发现里面的消息记录都被删干净了。
还剩最后一点电量,他点出陶令的头像,问:“先生,你在哪里?”
过了半分钟,那头没回复,闻清映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刚刚响了一声,手机自动关机了。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闻清映下车上楼,一进屋见到家里变得特别干净,再细看两眼,他猛地冲进卧室,发现陶令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他不由得想起云心说的话,心里慌起来,随手在茶几底下抓了个充电宝,揣在兜里就朝外跑。
没几分钟到了学校门口,刚要过马路,正好看到里面出来个有点眼熟的女人。
闻清映忽然就认出来,是那天在花店门口的女人,陶令的同事。
他也来不及多想,拿出手机匆匆打开,在姚珍珍过马路之前,飞快奔过去虚虚阻了她一下。
“哎你是……”姚珍珍被拦在人行道边上,惊讶地说。
话没说完,闻清映把写了字的手机给她看:“老师你好,请问陶老师呢?”
姚珍珍不知道闻清映的事情,只奇怪这人怎么不说话,但还是应了:“他刚才去交辞呈的时候我正好碰到他,他说他要去一趟机场。他没跟你说吗?”
闻清映得到回答,转身就跑,到路边打了个车,直接朝着机场奔去。
另一头,陶令交完辞呈之后请了个假,正在开车去机场的路上。
夏持坐在副驾,跟他聊着些闻清映大学时候的事情。
周菁菁独自坐在后座上,只沉默地听着。
到了机场,一直把人送到安检口,周菁菁忽然说:“陶老师,实在对不起,我知道清映的下落之后很激动,匆匆拉着夏持就来了。我先前不知道你跟清映是……是这种关系。”
“没关系的。”陶令笑了笑,“本来你们也很多年没联系过。”
周菁菁也笑了,双方互相道别。
两个人过去排队过安检,陶令还站在原地,队伍从他身旁经过,周菁菁小声说了一句:“所有事情都会得到解决的,我相信。”
陶令诚恳道:“借你吉言,谢谢。”
等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陶令低头拿出手机,发现闻清映早前发过一条消息来,问他在哪里。
那会儿正在开车没注意,陶令立马应:“在机场。”
发送过去之后,正打算接着解释,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了一把力。
陶令被迫回身的同时,听到一个陌生的,沙哑至极的声音喊了一句:“先生。”
下一秒,闻清映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说:“你不能走。”
陶令的心跳漏了半拍。
时间好像就此停住,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在巨大的飞机轰鸣声里,在离别和重逢互相撞击的地方,他怔怔地看着闻清映,看清了他通红的双眼。
他听到他用那不认识的声音,极不熟练地说:“跟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朋友们,昨天的评论感觉一回复就会剧透,所以后来的干脆就没回,抱歉抱歉,祝食用更新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