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天光大亮,整个楼层安安静静。
湛榆天生对气味敏感程度异于常人,她谨慎地闻了闻身上味道,没闻到难闻的酒气,反被一股冷冽的香气沁了心脾。
少女窝在她怀里睡得安稳,琼鼻樱唇,呼吸清浅。她不敢动弹,努力回想昨夜种种,到头来一无所获。
“姐姐醒了?”崔溯眼里蒙着潮湿雾气,秀秀气气地打了个哈欠,长发铺散开,和湛榆的发丝亲密交缠。
“醒了。”
醒了也没有把人松开的意思。
崔溯唇边漫开浅笑,就这样由她抱了两分钟。
两分钟已经是湛榆厚脸皮的极限,不好再抱着人不放,她顺了顺少女脊背:“睡得还好吗?”
她不答反问:“姐姐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湛榆身子一僵,目光落在少女穿着完好的衣裙,落在她嫩白的脖颈,疑惑不解:“我做了什么吗?”
“还好。”崔溯轻笑:“原来姐姐也知道心虚呀。姐姐昨夜在我耳边念叨了不知多少句想要我,念叨的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哦,这样……”她面不改色:“是我说梦话吵到阿溯了吗?”
“不止呀。”
崔溯眼里波光流转,嗔恼看她:“姐姐就这么喜欢我的小红狐狸吗?昨晚紧抱着不放。怎么,喝醉了,我就不是你的小可爱了?”
瞅着那被一拳砸凹陷的抱枕,湛榆脸色微红,三杯酒下肚,糊里糊涂的,能做出什么事她自己也不晓得。
津津有味地欣赏她微囧的模样,崔溯刻意地侧身扶腰,眉头轻皱,可怜兮兮道:“姐姐,我腰酸……”
腰……酸?湛榆眼睫毛飞快地眨了眨,老老实实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她对面,摸.了.摸鼻子:“是我夜里欺.负阿溯了?”
“你说呢?”
“……”
她抿唇看着稍显媚.态的少女,眸光从她脖颈明目张胆地滑落到衣裙下细白的小腿,忽然笑了:“阿溯不乖,竟然诈我。”
“那又如何?”
知道昨夜没做出丧心病狂的事,她放下心,掩好浴袍,小惩大诫地捏.了.捏少女含笑的俏脸:“不敢如何,阿溯,早安。”
崔溯笑着上前抱了抱她:“早安,姐姐。昨晚你很乖的,没对我做什么。”
“我知道。”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看她要下床,崔溯轻声问她:“我昨夜说了什么,姐姐也没听到吗?”
湛榆摇头:“说了什么?”
“没什么。听不到也没关系,以后我再说给姐姐听。”
崔溯先她一步站起来,莹白漂亮的脚无情地踩在红狐狸脸上,抱枕被她踩得透着莫名滑稽。
被她控诉地看上一眼,湛榆心虚地舔.了.舔唇瓣:“怎么了?阿溯不喜欢狐狸吗?”
“嗯。我讨厌一
切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狐狸精。”
她走下床,留湛榆一个人坐那发呆:红狐狸抱枕和狐狸精有什么关系?这区别,有点大啊。
回头看她还在发愣,崔溯弯了弯唇,并不打算和她解释。
一晃,湛榆在别墅住了半月。
为了加深对她的了解,崔誉拉着人打马球、玩高尔夫、射箭、赌石、赛马,有钱人的游戏消遣,看起来都打算带她玩一遍。
出身世家,湛榆从小被教养的很好,知书达礼,不怎么爱玩,但会玩。玩起来和未来岳父不相上下。
每当这时,被冷落的崔溯就会坐在就近的长椅,冷冷盯着崔誉。看他的眼神,和前阵子看那个红狐狸抱枕没什么两样。
被女儿阴森森地盯了许多年,崔誉早就习惯。倒是湛榆,玩着玩着,眼睛就会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骑在马背上,崔誉笑了笑:“世侄女看来很喜欢小女。”
收回视线,阳光充足,她玩得出了汗:“对,是很喜欢。”
“世侄女来家里住了几天了?”
“十六天。”
“住得可好?”
“承蒙伯父款待,一切都好。”
他嗯了一声,手里握着缰绳,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你们不是要在一处吗?她不想看到我,你把人领回去吧。”
得他一句松口,下午,湛榆驱车离开崔家别墅,顺道带崔溯回学校填报志愿。
六月底,气温升高,还不到放暑假的时间,正值体育课,操场堆满了人。
走在林荫小路,崔溯背着手故意不让她碰,湛榆好脾气地柔声哄她:“能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嘛?”
“姐姐不该陪崔誉打马球、玩高尔夫、射箭、赌石、赛马、钓鱼……你浪费了和我好好相处的十六天。”
湛榆扬唇,揽了她腰:“那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吗?”
被她逗笑,崔溯没法再装下去:“我哪有那么幼稚?”
“幼稚也没什么不好。对我,阿溯当然可以幼稚。”
她说得云淡风轻,再寻常不过的话,却被崔溯记在了心里。
高三一班,同学们考的都还算可以,不停地翻看资料填报志愿,然后填好表交给老师。
湛榆两人去的时候教室早走了一大批人。
终于等到要等的人,班主任热情地走过去,还没开口,就被她们交握的手夺走注意——世家的女孩子,关系已经好成这样了吗?
被她看着,湛榆没有松手,沉稳有力地将崔溯的手裹在掌心。很亲昵的姿态,落在旁人眼里,总多了那么几分说不出的炫耀和坦然。
最初的惊讶后,班主任把表格递过去,知道两人要报考同一所学校,她愣了愣,没说什么。
以她们739的好成绩,报考哪里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湛榆这次发挥的不好,本来她成绩应在崔溯之上,高考却和
崔溯考了一样的分数。
为此,查分数的那天被崔溯好一顿调侃:“姐姐对我的心思,真是瞎子才看不到。想要追我,没必要自降身价委曲求全呀。”
这话说出来,湛榆闷不吭声咬掉她手里的瓜,笑得崔溯拿瓜逗她:“哦,恼羞成怒了哇,姐姐别恼,我再喂你一口?”
好好的一条瓜,崔溯吃了两口,剩下的全进了湛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