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算下来湛榆回国已有一月有余,除了每天在【秀色珍馐】定时打卡,为心上人准时送上三餐,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谢初云出了场车祸死里逃生,因祸得福和前女友复合。她如今还在养伤,一年半载估计出不了医院,身边少不了需要人照顾。
本是一同回国,眼下谢初云受伤,晏汐脱不开身,湛榆感慨地离了小区,带着秋姨进了昔日她和阿溯的家。
长时间无人住的房间干净归干净,缺少了人气的滋养,多了分空旷的凉。吊灯打开,站在玄关,湛榆默默凝望着。
在她出国后,阿溯虽搬进了公司,却仍有保姆定期来整理房间,应当是接到了吩咐,以至于再怎么收拾,一切还保留着她离开前的样子。
阔别三年,终于回家,莫说是她,就连秋姨都止不住心头一热。这次回来,大小姐应当不会走了。柳暗花明,崔老爷子的那一关算是闯过来了。
心绪渐平,湛榆抱着笔记本进了书房。
崔氏那边的情况她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用不了多久阿溯就能真正接管崔氏,成为崔氏财团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人和人想要长久在一起,抛开情爱,总要讲究门当户对势均力敌,谁也不会是谁的附庸,湛榆温和的外表下也有一颗积极向上的事业心。
出国三年她就读的学院是世界顶级的名校,进修的是里面最好的导演系。尘埃落定,她要做的是蓄势启航。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明导给了她不少建设性的帮助。
筹拍电影不是件简单的事,确切的说,想把一件事做的尽善尽美,都不简单。
“大小姐,您的热茶。”
“谢谢。”
秋姨望着她认真的侧脸,叮嘱道:“事情不是一天忙完的,您早点休息。”
“知道了。”湛榆视线从屏幕移开,温温和和地冲着她一笑:“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书房静谧,灯光明亮,三个小时后,湛榆从座位起身,墙壁上的钟表时针指到了十一。
她眉眼倦然,从浴室出来躺在床上,关乎工作的事被她暂且放在一边,脑海里来来回回闪过阿溯那张脸,她纠结地拧着眉,白日里始终压制的醋劲再次冒
上来。
阿溯对‘兰之’的态度透着微妙,最要命的是,三年时光少女蜕变成美艳夺目的女人,优雅知性,霸道强势。
湛榆曾经推诿地和崔溯说过她喜欢成熟的,而今稚嫩青涩的果子消去那分无措,遥遥挂在枝头都能使她闻到成熟的果香。
她辗转反侧,醋海沸腾,实在不知若她一直这样下去,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
哪怕知晓阿溯不会移情别恋,也总觉别扭。
自己吃自己的醋,想想都好难为情。
孤枕难眠。
她随手抱了阿溯以前睡过的枕头,沁鼻的冷香早已泯灭在时间的长河,这样抱着,聊胜于无。她叹了口气,终究是死物,没有活色生香的美人抱着舒服。
长发散落在素净的枕头,湛榆裹着睡袍陷入自我催眠。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轻抚额头,再忍忍就好了。
一夜昏昏沉沉,成年人难免有成年人不愿启齿的烦恼。相思这件事,若不见面许还能靠着强大的自制力自我劝解,一旦见到那心尖上的人,神魂颠倒寤寐思求,还算轻的。
梦境沉沦,湛榆醒来的很早。眼皮下泛着淡淡青色,可见没睡好。秋姨心疼她心事重,湛榆索性由得她去误会。
崔氏商厦。
崔溯轻揉眉心,一副倦容。人坐在真皮座椅,神魂早不知飘到了何处。昨夜她梦到了姐姐……
她俏脸微红,沏了杯清茶随手捧着,茶香袅袅唤回些许冷静。
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个掌权人,她当定了!
沉眉思忖了好一会,助理傻呆呆看着她脸色不断变幻,然后就被总裁大人雷厉风行的决策震惊到,得亏了她业务水平扛打,换个人来怕是要手忙脚乱了。
门倏尔被敲响。
崔溯眼里的冷色褪去三分,挥挥手,助理识趣地退出去。
得了,大小姐这是铁了心的要独宠小白脸了。哼,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缺根筋的助理临出门的时候看到湛榆不忘瞪她一眼,隐隐的谴责意味,湛榆当下就晓得她误会了。
旁观者都误会了,可见阿溯做得的确出格了。这样一想,湛榆又忍不住开始吃醋。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见到心上人的心情,可谓酸酸甜甜,喜忧参半。
做了一晚上糊
涂梦,崔溯这会见了她仍是羞涩,只是那缠绵的情意藏在一张冷淡的面孔下,在湛榆看来,这人又不正眼看她了。
按理说湛榆应当是放心的。可不管阿溯看她还是不看她,她都觉得心情复杂。
心心念念的女朋友盯着美少年上看下看,她醋意大发。心心念念的女朋友连个正眼都不给她,她难掩失落。暗道了一句自己难伺候,湛榆面上不露破绽地摆放餐具。
其实崔溯是想看她的。如果有可能,她恨不能缠在姐姐身上,就和昨晚梦里一样。她捻了捻指腹,不经意撞进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睛。
似嗔似怨,还有数不尽的委屈。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四目相对谁也没如往日一般极速退开。
分别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随着爱意增加,姐姐果然也变了,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曾经的姐姐欲求太少让她委实苦恼,此时再看,更多了让人贪恋的鲜活气,崔溯眼睛不自觉地弯作一拱桥:“在看什么?”
言语之间溢出淡淡的温柔。
湛榆深陷在那一拱桥中,喃喃道:“你呀。”
二十四岁的崔溯见惯了大风大浪,看透了人心诡谲,就这样迷失在她清清淡淡的‘你呀’二字,她禁不住上前半步,想揽住姐姐的腰,想实实在在地抱紧她。
自从昨夜梦境忽来,她越发的无法忍受‘对面不识’的寂寞了。
她抬了抬手,指腹触及到湛榆长而翘的睫毛,出于内心深处对她的信任,湛榆由着她把手伸过来,连躲的念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