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现场的拍摄还在继续。
应执早就发现了自己身后那个影子般沉默跟随的人。原本故意视而不见,是想令其知难而退,谁知道这人居然超乎想象的执着。
被跟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背后的人,“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应解意照常只盯着前面那人的脚步,低头在跟着走。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视线疑惑地上移,直到对上一双凉飕飕的眼睛。
教授依旧面色不善。他却露出了惊喜的笑脸:“你终于肯理我啦。”
“……”
他是个年轻又出众的alpha,骤然笑起来令路人驻足回眸。
应执原本想板起脸骂他一通。这时却被他笑得心里乱了主意,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竟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些,“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
“那就说。”
“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应解意飞快道:“那天在实验室里,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有恶意。”
应执看着他重复了一遍:“玩笑?”
“……我知道太过分了。冒犯你了是我的错,以后我不那样了。”
应解意认真道,“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不知道怎么讨好别人。但是我喜欢你。如果你还没消气就尽管说,让我做什么来补偿你都行。”
“真的,干什么都行。只要你别再生我气了。”
“……”
应执心里觉得好笑,“应解意。你没有自尊吗?”
“我有。”
应解意说,“但也不耽误我继续喜欢你。”
“……”
这句话不好笑了。
应执被他一口一个喜欢堵得哑口无言。
他的态度那么诚挚郑重,再计较起来反倒显得自己小气,心里仅有的讽刺也都无法再说出口,只得仓促地打断,“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诶这我可没答应你啊。”
“……”
说好的让干什么都行呢。
虽然没有讲明,但应解意看得出来,他算是接受了自己的道歉。
教授的态度似乎松动了些。应解意顺杆往上爬,三步作两步跑到他身边,跟他并肩走了起来,“教授你知不知道城南的案子啊?唉最近外面不安全,我得看着你回去才放心。”
像是对他的提醒嗤之以鼻,应执往旁边避开半米距离,随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形状的针剂:“你信不信只要两毫克,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应解意这个人。”
“我知道你可以保护自己,但也不妨碍我担心你嘛。”
“……”
“教授你相不相信缘分啊?我就觉得我们俩特别有缘。”
“……”
“你看啊,我们俩都姓应。这么罕见的姓都能碰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应执瞥他一眼:“全国应姓人口有八十多万,主要分布在两个省,我们所在省是其中之一。其中本市又是应姓的中心地区,占总人口的05以上——我不觉得这有多罕见。”
“你说得对。”
应解意露出笑脸,“教授,你知道得这么多真厉害。”
“……”
应执便又词穷了。
他向来是冷静自持的,这样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非常少见。也完全不能理解,这么个在别人面前日天日地的alpha,为什么到了他这儿突然就变成个装乖扮顺的弟弟。
alpha们向来都是目中无人,自诩高出一等的存在。像应解意这样年轻的alpha更是个中翘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后应该恶狠狠地甩手离去,甚至丢下一两句“不知好歹”的讽刺才对。以往那些说喜欢他的alpha们被他拒绝就是这么做的。
可应解意为什么还在?
事情的发展陷入了教授的知识盲区,困惑之余,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都这么不给面子地拒绝他了,为什么还是对我这么执着?
应执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应解意的手腕。
他对应解意手绳上那块残缺的玉坠的关注,来源于一句世代流传的家训。那块玉坠跟他家世代相传的古籍上画的一模一样,底下的标注说是死敌的信物。日后见到拥有那玉坠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原本以为是个封建迷信的传说,谁知道真的会有看到玉坠的一天。然而如果真有那么听话,他早就去结婚养孩子了,哪里会在这当教授做科研。
这句诅咒般的家训反而激起了应执逆反的心理,也为他对应解意的好奇做出了自以为合理的解释——他是对玉坠好奇,不是对人。
见他感兴趣,应解意索性摘下来给他细看,“我爸让我从小戴着,说是护身符。”
应执不动声色地接过。指尖触到玉坠的下一秒,眼前闪过与此生记忆不符的画面。
“卡。”
周冠林满意地一挥手,“过。”
祁燃听到指令,表情便松懈下来。再去看纪寒景时,眼底温和的笑意与刚才冷冰冰的教授判若两人。
纪寒景和他对视一眼,即使没说话,也神奇地立刻领会到他笑的含义。
一条过,太好啦。
可爱。
接下来的画面是应执被触发前世的记忆,前世的部分会放到后面一起拍。
他们从学校的道路上一直往外走,这会儿已经快走到了教职工家属楼。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发生在应执公寓里的戏份拍完。
下一场发生的时间跨度较大。是在两人将要确定关系前的暧昧期里,学校里有omega学生遇到危险,应执恰好路过,为了解救她不慎受了伤。行动不便时,应解意来到他的公寓里照顾。
祁燃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这还是他到现在为止第一次穿除了白大褂以外的装扮。胳膊被打上石膏,一条腿也被固定起来,靠着沙发伸直了放在软垫上。
纪寒景也在旁边上伤妆,眉骨添了两道青紫的血痕,额角也被贴了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