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个照顾纪老师的机会,祁燃心里其实很高兴。
工作时见惯了他严谨专注的样子,祁燃常常会忘记,其实他比团里那些爱撒娇耍赖的弟弟年纪还要小,是更需要被关心的人。可进组以来,每次自己情绪低落时却都是他在安慰,来回奔波劳累也不见他抱怨半句,成熟得让人心疼。
这样的纪老师,在生病时难得松懈露出脆弱的一面,当然要给他加倍的关心照顾才好。
或许是发烧的缘故,他控制力薄弱,靠得稍近些就能嗅到他身上传来馥郁的玫瑰香。没什么攻击性,氤氲在空气中一阵阵扩散的是淡淡的甜,真有点奶里奶气了。
原来人在不同的环境里,信息素也是会有细微差别的。祁燃从前还没这么仔细注意过别人信息素的变化,觉着有点神奇。机会难得,就揉揉鼻尖再趁机偷偷地吸他两口。望着他时眼底有光晕闪动,细碎温柔的笑意。
纪寒景心头发烫,吸了下鼻子,点点头小声说,“嗯,我也有。”
“燃哥你……对我也太好了。”
明明是寻常的关心,被他一说语气却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祁燃想到他之前的话,揶揄道,“或许这也是应教授该对解意做的事?”
“……对。”纪寒景闷声笑起来,“积累生活经验有用吧。挺好。”
正说着话,门铃突然响起来了。大家都累了一整晚这时候该在休息才对,不太可能会有人来找。祁燃正奇怪,下一秒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大嗓门儿,“燃哥你起了没!我回来了我给你带吃的了你快开门呐!”
他一听就忍不住笑,对纪寒景说了声“舟舟回来了”,起身去开门。
周舟风尘仆仆地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外。眼里布着淡血丝,一脸元气地笑出两排牙,手里还提了袋早餐,献宝似的一伸,“清晨的第一屉小笼包!”
祁燃接过喷香的早餐袋,偏身让他进来:“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周舟拉着行李箱熟络地进了房间,絮絮叨叨,“订不到中午的航班呗,就买了三更半夜的机票。还好我赶上……纪老师也在?”
他愣在离纪寒景两步远的地方,驻足不敢往前了。又回头看看身后的燃哥,目光惊疑不定:“你们俩……这么早啊。”
纪老师处变不惊,对他招手示意来坐,倒有些房间主人的架势。简单说明:“熬了个通宵刚收工回来,点了早餐吃完再走。”
“哦哦。辛苦了纪老师。”
周舟把行李箱推到墙边靠着,也没敢跟他坐一排沙发,隔着茶几坐地板上了。跟祁燃一起把早餐袋里一盒盒吃的都拿出来,先前点的粥也恰好到了,一起上桌,看起来还挺丰盛。
趁他们摆早餐,纪寒景从衣服底下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祁燃问,“怎么样?”
“三十八度多点。”
“三十八度多少?”
“……三十八度九。”
“……”
“光吃药行不行啊。”祁燃担忧道,“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应该不用,我感冒都是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纪寒景拿起茶几上的退烧药,“我把这吃了看看效果再说。”
“那先吃点暖的垫垫胃。”
“行。”
“……”
周舟咬着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插不上话。
感觉他半个多月没在旁边,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已经发展成居家小两口了。
祁燃瞥到他愣神,顺口问了句,“刚刚你进来的时候说,赶上什么了?”
周舟怪不好意思地望了眼纪寒景,“纪老师在这儿,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纪老师:“讲。”
“听导演说你们今天要拍吻戏。”
周舟嘿嘿笑道,“职业生涯的历史性时刻啊。我特意提前一天赶回来的,给你做个见证。”
说完他又有点担心,“但是纪老师感冒还没好,今天的戏……行不行啊。”
纪老师恨不得原地自愈,大喊三声我行我可以我没问题。
但小助理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他更不想祁燃再因为这个也陪他生场病,就还是跟导演商量着调整了场次,等过两天他感冒好了才拍。
不仅是周舟,组里期待着看吻戏的大有人在。阿颜带头激动了一上午,还在小号里发了条微博记录心情。一排无人能解其意的感叹号。
但无论是浮于表面还是真的没当回事,两个当事人反而都挺镇定的。纪寒景与往常一样顶着张高冷脸看剧本,祁燃换了衣服正在化特效妆,防水粉底一层层往脸上扑。
待会儿他先拍,要拍的是应解意梦里,应执遇害的场景。
导演要求这段画面不能拍成惨不忍睹的那种凶案现场,要拍得惊艳,能让观众暂停截图当壁纸的那种。
祁燃听着感觉跟他们拍歌曲mv的时候差不多,确认过细节就脱掉鞋子,调整姿势躺进了浴缸里。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被水一浸湿就变成半透明的贴在身上,胸口处由特效化妆师做成被破开的样子。为了避免播出时被马赛克破坏气氛,就没做得特别鲜血淋漓,躺好后还要再放上一支玫瑰挡住。若隐若现的凄丽。
月光惨淡地投入窗边。他半身露出浴缸外,半身浸在水底。隐隐浮出水面的胸膛被残暴地破开,将池水都染成血红。唯独心口上的玫瑰盛放着,似乎将他全部的生命力作为养分汲取,才能开得这样浓郁热烈。
拍完祁燃起身,裹着浴巾到摄像机后看效果,“这支玫瑰好像太艳了,有点抢眼。”
他因为失血而化了苍白的妆面,连嘴唇都淡得看不出颜色,打眼一看几乎跟月光融为一。画面的视觉重心都在玫瑰上,反而让人忽略了主角。
“那给你加段特写?”周冠林环胸打量,“构图很不错。让玫瑰抢眼一点其实也能说得通,作为案情的线索之一,后面出现时可以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