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暂时恢复了一部分。”
褪去幼年姿态的稚气,虽然不及盛时,依旧能看出未来潇洒卓越的翩然,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段虽是青涩,却也明澈剔透,如雨也如风。
英灵差点没当场泪奔,“呜、这、这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老师的少年形态吗?!啊噫——我届到了!!!可恶啊终于可以跟志贺那个家伙显摆了!这简直就是天堂——”
志贺直哉:?你什么毛病
他像是迎接许久未归家的铲屎官的金毛,兴奋地甩着尾巴围上去,然后……
直接闪着星星眼单膝跪地。
突然被行奇怪礼仪的芥川:“?!”
英灵几乎是痴汉一样的,连不曾存在的背景板都具现化在他身后,粉色的小花花愉悦地打着转,眸底温柔而缱绻,在旁边两个被迫吃瓜的群众映照下,莫名带上了奇奇怪怪的氛围。
“拜、拜托!请您务必、一定,千万!!!让我吸一口!!!!”
吃瓜的另一个宰:“噫,好恶心。”
“呃。这个还是……”差点被英灵狂热的眼神给吃了的芥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窘迫地偏过头,“那个……太宰君,要不你冷静一点?”
墨蓝的发尾随风而动,蓝色的双眸在楼顶边缘逆风的光影交错下染上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
他站在岌岌可危的顶楼边缘,却是炽热而张扬地触碰着早已不属于他的生。
“大老师是神!!!!”
粉头发出了神志不清的庆贺词。
身前是像火山喷发一样情绪激动滤镜叠满的狂热粉丝,身后则是洞门大开、被天之锁造成坍塌性伤害萧瑟着涌进寒风的残缺墙壁,在风力锲而不舍的带动下,上面最后一点砖瓦也宣告寿终正寝,带着luo露出的钢筋啪叽一声砸落到深夜中看不到尽头的楼下。
快要心脏骤停的森鸥外,瞳孔猛地一缩,凄惨而悲凉地捂住了胸口,“二、二十万日元……!”
人生果然像是饺子,有没有人拖下水都不重要,迟早都得趟这趟浑水。
目睹了森鸥外真情实意的悲痛情感,愉悦的心情如火箭般直线上升的太宰,斜靠在墙上好心提醒道,“没关系森先生,这只是墙壁的修缮费,你的玻璃和你的窗帘……哦,抱歉,应该说是你办公室里的全部,还不算你珍藏的小裙子,全·都·报·废·了。”
“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核对过账单了,战损后的最优解我也帮你想好了,你只需要拨款重建就可以了。”他虚情假意地叹息道,“欸……我还真是心疼您呢,森先生。”
听听,敬语都出来了——
趁你打野采灵芝的时候,你家水晶让人端了个底朝天,开不开心?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森鸥外微微一笑,表情有趋向于裂开的趋势:“……那还真是谢谢太宰君你的关心了。”
奇了怪了他跟太宰治什么仇什么怨?
他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太宰治的事吗?是毁了他精神寄托,让他做自己见证人,还是拦着他不让他去死所以被记恨上了?
屑老板森鸥外陷入了沉思。
“搞不明白他们在吵什么……”瞥了一眼那边笑里藏刀的战斗,英灵将视线转回,“老师您……嗯?”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下意识伸手,却抓住了一片空气。
自然界的大多数动物,在死亡降临的一霎那,会爆发出隐藏在它们身体内的未知潜能,兽穷则啮大抵说的就是这么一件事——
只是没想到由恶意滋生而出的此世之恶也会有野兽的本能。
被黑泥埋藏在这里最后一点力量在毫无防备下被反扑带下楼时,听着耳边呼啸的寒风,芥川难得走了神。
“欸……是大意了吗?”
用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度的话说,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嘛。不过他也不是太在意这种……
……嗯?
目光所及之处,皆被绚烂灼热的赤红所填满。
坠楼时仰面朝上,像是在海水中下沉,顺着惯性自然抬起的手臂,被另一双有力而颤抖的手死死握住,苍白的指尖在触及到真实、而非虚假的幻梦时,在他的感官系统中清晰地传递着来源于对方,暗含着后怕而止不住的痉挛。
他从红色与金色的交织中,看到了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悲伤,还有浓浓的惶恐。
“这一次……”
冰冷的泪水滚落,落在自己的颈侧却化为足以灼烧皮肤的滚烫感,芥川不适地偏过头,睫羽微敛,任由携着磅礴情感汹汹翻涌着汇聚在这些泪水中,一滴一滴,混着斑驳的月色朦胧了视线,大片大片泼洒着灿阳般如火如荼的浓郁色彩。
神情恍惚间,隐约看到了夏花,在沁人心脾的香气中怦然绽放。
电影倒带,匆匆划过的黑白胶卷里,有伫立在街头,攥紧的那张被噩耗的文字填满的早报,有踏过作品中泥泞的小路,恍然回首却未能阻止的裂缝,还有坐在雪原市破败的楼层间,仰望天际边缓缓坠落的圣杯。
“这一次,我终于抓住您了。”
如释负重的,那一丝哭腔缓沉,在斑驳陆离的视线中,看到的不止是夏花,还有摆脱了烟霭阴霾,那轮流云间淙淙流淌的满月。
“嗯。”
回应般的,芥川轻轻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