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妙妙只是挑着眼眸朝他看去,娇媚一笑。
“师兄不认识妙妙了?”
她随手一挥,指尖便逸出了几丝黑气来,将归荑剑缠住,皎白的长剑霎时被污,失了光芒、“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温敛见状,脸色丝毫不见变化,捻了法诀再要上前。
可燕妙妙术法修为竟像是一夕之间脱胎换骨,指尖轻轻一抬,大量浓郁的黑气便扩散开来,其气之凶戾全然叫温敛不能靠近,将他生生阻在了数步之外。
燕妙妙睨他一眼,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席爻不失时机地开口。
“妙妙,别胡闹。”
燕妙妙挑了挑眉,再未多看温敛一眼,径直飞身上了黑云。
燕妙妙上了黑云之后,便颇自然地走到了席爻的身侧,挽上他的手臂,姿态亲昵。
“如今既已将我族人接回,”席爻慢条斯理的开口,并不介意燕妙妙的亲近,手上仍捋着腰间的玉穗,“本座这便不多叨扰了。”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苦寒真人冷哼一声,“你席爻携数千魔族上我莽山放肆,难不成便想如此算了?”
而席爻却是冷笑:“你莽山仙门将我族人禁锢数年、洗髓数次,以导人向善之名行龌龊折辱之事……本座还未同你们算账,你倒是先声夺人了。”
苦寒真人一时语塞,席爻身后的魔族们听闻了此言,污言秽语又冒了出来,不堪入耳直教人皱眉。
“临光道君强掳魔族上莽山一事,若确有此事,便算是我仙门纠查不力。”普悬真君沉声道,“可那影像之中,燕妙妙残杀凡人、更曾掀起人间水患,却也难以如此轻易脱身。”
“那真君意欲何为?”燕妙妙扬了扬下巴,笑得妖娇,“当着魔尊的面伤了我,恐怕今日我这数千同族,可难以善罢甘休。”
随着燕妙妙的声音,黑云再次耸动起来。
普悬真君并不看她:“我莽山仙门承天之志护佑凡间,而你魔族无故戕害凡人,魔尊如何也须给个交代才是。”
“咱们仙魔两界已和平共处百年,本座新近上位,本也不愿挑起事端,”席爻懒洋洋道,“燕妙妙残杀凡人之时,心魔未稳,本座回了魔界之后自有处置,倒也无须仙君们费心。”
“至于交代,”他轻笑,“我族人犯此大罪,本难辞其咎……可临光道君将此事遮掩数年,却也可说是帮凶。”
“等到仙界何时裁断了他的罪过,本座届时自当予你们一个交代。”
这话说得无赖,却又教人难以反驳。
临光道君亲自将燕妙妙带上孤鸿境、又的确曾为她洗髓数次,若说当真对燕妙妙魔族身份一无所知,的确教人难以信服。
如今莽山仙门名声因此受辱,仙魔两界对当年水患一事皆难以摘清关系,追究燕妙妙之罪反而成了小事。
普悬真君敛了面上神色,半晌之后缓声道:“既是如此,魔尊今日便将燕妙妙带走吧。”
“不日之内,我莽山仙门将为此事作出裁定,也盼魔尊到时,勿要包庇族人才是。”
“自当如此。”席爻微微一笑,竟也十分给面子地颔了首,便欲领着魔族打道回府。
黑云翻滚,魔气压迫渐缓。
可却正是这时,一袭白影又跃上了半空。
“她的神魂今在何处?”
席爻眯着眼看他:“小小剑修,有何资格在此处置喙?”接着抬手便要施术将温敛打落下去。
——却被燕妙妙一拦。
“魔尊,”她看向温敛,眼中含笑,“毕竟有多年同门之谊,魔尊可勿要伤了我师兄。”
“温敛,回来!”身后传来仙君的厉声。
可温敛却全然未觉一般,紧盯着燕妙妙,眼神淡漠冷厉仿如见陌生人,复又道:“她的神魂今在何处?”
燕妙妙凌空缓步上前,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绕到耳后。
这动作温敛曾见过千万次,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许失魂。
“师兄,你这情深的模样真教我心动。”
“我真正的样子不好么?虽我二人仙魔殊途……可只要你喜欢,我仍可同你结为道侣,灵识交融、共赴巫山。”
她朝他走来,越多吐出一个字,两人距离便越近。
等到话语的最后,燕妙妙已然不觉贴近了他的耳畔,声音细得只能他二人听清。
可下一瞬,一股汹涌的黑气却从两人周身猛然溢出。
温敛敌不过她,突遭魔气侵体,登时口中便喷出血来,全身筋脉即刻受损,立时便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细密的殷红从他全身各处渗透出来,如繁星点点,顷刻间便染红了他的白衣。
他视线愈加模糊,眼前的姑娘离得越来越远、渐渐失了模样,终是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妙妙……”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