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因为被割断一半而变宽松的绳套,试探着开口:“阿旺大哥?”
阿旺直勾勾地瞧
她,没说话。
燕妙妙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仔细观察阿旺的神情:“阿旺大哥……你能不能把我……放出去?”
阿旺歪了歪头,忽然一笑。
这笑极瘆人,在外边昏暗的光下,嘴角在脸上扯出长长的纹路,间距过宽的双眼半掩在阴影里,眼球突出。
程式化的笑容和焦黑干枯的眼瞳,身体死死钉在地窖里一动不动,只歪了脑袋——像极了扭曲的木偶。
饶是燕妙妙这样胆大的,也心里发毛。
“阿旺……大哥?”她隐在黑暗里,身后的两只手不动声色地开始从绳套里往外掏。
一只手里还紧抓着那块快磨钝了的石块。
“嘎。”阿旺的喉咙又发出了声音。
像笑声,又像木偶卡了壳。
这笑声将燕妙妙的心理防线瞬间击破。
她突然冲上前,将阿旺猛地朝地上一推,接着便开始攀爬地窖中的木梯。
四肢陡然生了力气,她手忙脚乱地攀着地窖口,像溺水的人攀上了一根浮木。
却在这时,被下面一人捉住了脚腕。
燕妙妙将惊呼咬碎在嘴里。她用力甩着腿要将阿旺的手甩开,可男人的力气极大,那五根手指头像是铁钳子,死死箍住她的脚。
她咬了咬后槽牙,另一条没被禁锢的腿猛地往后一踢,正正踹中阿旺的脑袋。
燕妙妙的力气不大,他没被踹倒,只歪了歪身形,可手上的力道却松了松。
燕妙妙爬出了地窖。
地窖外是个简陋的猪棚,入目是杂乱的荒草和简陋的小院。
远处有连绵的青山和茂密的树林。
她没来得及细想,径直朝着那树林就冲了过去。
在夜晚跑进这样深的林子里,只要自己不停,就有机会逃脱。
这家里只有两个中年女人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她还有胜算。
就算是他们叫来同伙,也需要时间,到时候自己就往密林深处钻,林子里的落叶会掩藏自己的形迹。
她是学生物的,植物学的课程在大学时因为感兴趣选修过一些,通过树林中的草木,她分辨出这里的地理位置问题不大。
在林子里植物多、昆虫也多,就算她一时半会出不去,也可以分辨出能吃的食物、寻到水源也不是难事。
只要熬过这一晚,别的都好说。
只要能逃脱就好。
*
——只是上天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跑出那个猪圈的一瞬间,就有人猛地抓住了她的脖领。
反方向的作用力将她立即掼倒在地。
她狠狠砸在杂乱的荒地里,原本就磨破了的手腕刮蹭着地面,撕扯出了长长的裂口,一簇簇的血珠从皮下渗出。
衣襟勒着脖子,叫她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
那人力气大的惊人,就拖着她的脖领往前走,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X你掰,还敢跑。”
“老儿花了钱买个卵X,还跑……看你跑克哪……”
是那个秦姐。
燕妙妙顶着窒息和身上尖锐地面划伤的疼痛,四肢拼命在地上挣扎扑腾、试图脱离秦姐的桎梏。
“大姐!大姐!”
“你放了我行不行?你放了我……求求你了……”
手指用力卡进了泥土和石头缝,指甲里插进了砂砾和木屑,激起钻心般地疼痛。
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她的手心,燕妙妙忍不住痛呼出声。
可接着,她就着满手温热的液体,一边大肆哭喊,一边将扎进她手心的物事塞进了裤腰深处。
腰臀上的细肉不小心被扎开,疼得她浑身发抖。
燕妙妙咬着牙,将手心的鲜血擦在自己的衣服上,遮住后腰处的那一团血。
*
燕妙妙被拖进了屋子里。
“喊你跑!喊你跑!”那个人贩子中年女人端着个碗倚在黑魆魆的门边,幸灾乐祸地笑。
“你这种我见得多了,还跑?”
她乐呵呵地笑了一声:“今晚夜就喊阿旺艹了你,看你还跑,哈哈哈哈。”
那笑声尖锐又得意,像是要故意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死咬着牙,紧紧盯着那女人,接着就被扔进了一间四面无窗的黑屋子。
她的头被用力摔倒地上,脑袋磕了地面,眼前一阵发晕。
“哐”地一声,屋门落锁。
她小声痛呼着从地上缓缓爬起。
用衣袖轻擦着脸上的泪水和血水。
屋子里没有灯没有光源,她什么都看不见。
可当视觉被阻隔时,其他的感官就会格外敏感起来。
她耳边还有嗡嗡的残音,鼻腔里窜进刺鼻的尿骚味,全身的伤口骤然同时发难。
她被浓烈的尿臭激得脑袋一疼,只得憋着鼻腔,用嘴小口呼吸。
她先站直了身体,双手在周围摸索,确定身侧没什么东西之后,小心翼翼地伸向了自己后腰的部位。
“哧”地一声轻响,在黑暗中异常清楚。
小股鲜血随着那根铁丝的抽离而冒出,将她后腰又染红了一块。
但她看不见。
她忍着手心的疼痛,使劲将这根锈迹斑斑的铁丝拧弯。
她将铁丝拧成了M型,尖锐的两头略微探出一寸。燕妙妙试了试,拧好的铁丝正和她手掌的大小,她两根指头放进弯处,可以稳稳捏在自己手里。
燕妙妙将铁丝重新塞进了裤腰带。
在这屋子里摸索一阵后,除了两个尿桶和两麻袋稻谷,这黑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她又抓了两撮稻谷塞进裤子口袋。
接着就静静坐在屋子正中央,保存体力。
*
一切比她想象中来得快。
秦姐拎着柴刀将门打开,手电筒直直照向了屋子中心的燕妙妙。
她将她粗鲁地拖了进来,一边招呼着自己的儿子阿旺帮手。
伴随着燕妙妙的惊呼和求饶,她又被转移了阵地。
这回是个带窗的房间,有昏黄的灯。
但是窗外焊了铁栏杆——像是小学时教室用的格子窗,外面永远焊着生锈的鸟笼。
燕妙妙被秦姐扔到了床上。
她耳朵听见秦姐在门口用方言叨叨了数声听不清楚的话。
这床很脏,她落到上面的时候是脸先着地,鼻子里充满了粘稠的酸臭气。
是腌入了味的咸鱼臭。
屋子角落堆着杂物和疑似垃圾的物品,有一些农具靠着墙。
很快,阿旺被推了进来。“哐”地一声,木门被关上。
后面发生的事情很容易猜测。虽然不知道秦姐到底是怎么教她儿子的,但是他一进门就脱了裤子。
燕妙妙不由自主地发了抖,眼神瞧见晃荡的物事。
她是学生物的,还蹭过不少医学院的课,人体结构烂熟于心。
课本、图片、视频中见过那玩意许多次,却没有一次觉得这样恶心。
黏黑的玩意缩成一小团,病恹恹地藏在里边,伴随着腥臭,像坨屎一样探出头。
事情发生得很快。
阿旺朝她扑了过来,将她压在
床上。
她的衣襟被瞬间扯破,露出雪白的皮肤。接着,阿旺的手伸向了她的裤子。
他应当是不懂什么的,可生理反应又如此诚实。
尖厉的笑声出现在燕妙妙耳边,滔天的恶心感从腹部传来。她难以挣脱,不得不任由阿旺将她压在身下。
肩膀上一阵剧烈的疼痛,阿旺咬上了她裸露的肩膀,浓臭的唾液从她肩上流下。
她痛呼出声,右手艰难地从裤兜里扯出那根铁丝。
像是用尽了今生的气力,她抓着铁丝狠狠朝阿旺的侧腰扎了进去。
“啊——”尖叫声比她想象中来得大声得多。
鲜血溅到手上,她来不到擦拭。
趁着阿旺吃痛,燕妙妙迅速跃起,冲向了屋角的农具。
秦姐和人贩子冲进屋的时候,燕妙妙一人一锄头给得极准。
*
山林间的风声从她耳边呼呼刮过。
深山的夜风有些凉,吹在她滚烫的身体上却来不及感受到寒意。
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被身侧扫过的树叶刮蹭着。
鞋跑掉了一只,她没回头捡,一深一浅地踩在泥地里,脚心被石子和荆棘扎出数不清的口子。
双腿和手臂被划破了数道口子,血丝顺着皮肤纹理渗了出来。
她的脑子似乎一片空白,只想着朝林子深处跑。
可却又像是在高速运转,在酸痛的肌肉的叫嚣下维持着身体的平稳,迅速地在漆黑的林木中寻到路。
身后的追打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耳边只剩下喘息。
本就干裂得厉害的嗓子此时更是如烧灼般疼痛。
早已朦胧的眼中出现熟悉的面孔。
爸爸,妈妈。
陈萦,赵姨,陈叔。
耳边出现了幻听,所有人都在为她加油,像是跑到最后一程的马拉松选手。
要跑。不能停啊。
她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拼了命向前。
不知道跑了多久、穿过多少林子、越过多少小山,身体到了极限。
眼前星子一般的光点,像是海妖塞壬的歌声,吸引着过路的航船不由自主偏离航向。
她眼前一片模糊,从山腰处滚了下来。
身体压上尖锐突兀的山石,拦腰撞在树干上,碾过枯枝和砂砾。
左腿砸上了石块。
她疼得喊都喊不出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