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小区院子里,处于发/情/期的野猫躲在角落嚎,苍白的月光吝啬地分了一点儿亮色给巷道。
祝凌不小心踢到地上的易拉罐,咒骂一句,却将其捡起扔进垃圾箱。
他先在衣服口袋里掏了半天,才勾起嘴角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上楼。
到了家门口,没有跺脚将楼道的灯唤醒,就着漆黑,把掏出的东西往锁眼戳。
咔哒,门开了。
祝凌的爷爷在阳台洗衣服,听到声音下意识骂。
“又去哪儿鬼混了?一天天的不知道学好,你怎么不死在外边!我一把年纪了还要伺候你们,没良心的东西,赔钱货!”
里面的房间有走动声,和祝凌差不多大的男孩冒出头:“爷爷你说谁是赔钱货?”
祝爷爷笑出了褶子,哄道:“当然不是说你,我的宝贝小孙孙,快去睡吧。是不是吵到你了,都怪你哥。你还看什么,你不睡觉,慕林还要睡!”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祝凌说,态度迥异。
祝凌嗤笑,进了自己的屋子,全程没有看旁边的继弟一个眼神。
洗漱完,一出厕所,就见继弟祝慕林守在门口,拦住他道:“你怎么进来的。”
瞧这蠢货,问的问题可笑至极。
祝凌没有回答,凉薄的眼神飘过去,似笑非笑:“我有钥匙。”
祝慕林眼里闪过疑惑:“不可能,家里换了锁,你应该也没有钥……”
身躯被人猛地一推,撞到厕所外面的墙上,脖子被掐住。
力道不重,但对面的少年神色晦暗,眸似深潭,像一只要吃掉自己的野兽,让人不敢动弹。
祝凌贴近这欺软怕硬的家伙耳边,细语缱绻:“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才使得你开起染坊。”
骗父母说钥匙掉了,怕被有心之人捡去,非要家里换锁,还把属于他的那把新钥匙藏起来。
祝凌早上出门赶时间,暂时没找对方算账,看在今晚告白成功的份儿上,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
谁知有的人就是欠抽。
祝慕林眨眨眼不敢吭声,等到祝凌放开他,却干哭了起来。
“一回来就欺负你弟弟,要不要脸?你这样的怎么是我们祝家的种。”
祝爷爷嫌洗衣机不干净,坚持手洗衣服,大半夜也没歇。这会儿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赶到,气得指着祝凌鼻子道。
祝凌呵了一声:“谁他爷爷的想做你祝家的种。”
祝慕林小猫儿似的抽抽搭搭,抬起胳膊遮住脸:“哥哥的钥匙没拿走,我就问了一句怎么进来的,他就掐我脖子……”
祝慕林委屈地皱起脸,倒真让他憋出了几滴眼泪,祝爷爷心疼了,察看小孙子的脖子,“哎哟哎哟”叫。
装,接着装。
祝凌冷眼瞧着,唇却抿得紧。看着吧,待会儿主卧的人就要上场了。
果不其然,祝凌的继父穿好睡袍跑出来,扫了一眼儿子就眼眶湿润,一副柔弱的模样。
“慕林明天还要去参加竞赛呢,妻主,这事你得处理好啊。”
得,一家人唱大戏。
最后祝凌的母亲恨铁不成钢地下场,见大儿子直勾勾望自己,那双肖似前夫的漂亮桃花眼里藏着讽刺。
这个儿子从来不让人省心,不肯好好过日子,还和他爸一样瞧不起自己。
她觉得尊严被挑战,涨红了脸,高高扬起了手。
……
于眠陪着她弟在文具店挑笔。
也不知道于礼什么毛病,从小学开始就爱逛文具店,本子笔买了一堆,买回家又不用。
她看不惯这种浪费行径,和父母说过几次,但于父于母觉得儿子买的是学习用品,放家里囤着也没事。
“买完了吗。”
于眠胳膊底下夹了一本书。这小子不找朋友同学逛街,尽让自己出力,她不过说出门买书,于礼就缠着要一起。
打量了一下十五岁的弟弟,身材纤细,眉清目秀,和九年后的他相比,曾经的天真活泼与娇憨仍在。
二十四岁的于礼在妻家待了两三年。
在家很是受宠的他,受的苦硬是不与家里说,最后才对妻主死心,抱着孩子跑回来。
那时他再表现得活泼,于眠都觉得少了点什么,看到他天天家里蹲漫不经心的人生态度,就对那个人渣弟妹气极。
她家提出离婚时,对方十分爽快,丝毫不挽留,倒是于礼掉了几滴泪。
眸色暗了暗,不知道老天让她回来的目的,但这次不能再让弟弟嫁给那个女人。
走到广场上,于礼说口渴了要买水,结果跑到奶茶店。
于眠摇头,奶茶能解渴?
今天太阳有些晒人,于眠干脆也跟着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柜台里边的人。
“一杯红豆奶茶。姐你要吗,再来一杯柠檬水。”于礼道,他知道他姐不喝奶茶。
于眠没在意弟弟说什么,敲了敲台面:“你在这里做兼职?”
背对着她调制饮料的少年听见熟悉的声音,想要转过身,却又没有转,调完奶茶就对旁边同事小哥道:“我进去一会儿,剩下的你来。”
另一个奶茶小哥接过了任务,礼貌地对于眠笑:“您的柠檬水。”
要付钱的时候,小哥说:“有人付过了,请你们的。你们是祝凌的朋友?”
于礼叼着吸管疑惑不解,看向于眠,于眠轻轻颔首:“多谢。”
既然确实是祝凌,为什么不肯和自己打招呼?
出去后她就把弟弟赶走了:“我朋友在这里,你自个儿去玩吧,零花钱还有吗?”给了他三百。
于礼笑嘻嘻:“谢谢姐。是你朋友请的奶茶?他真好,是男的吧,姐你要不要争取一下,给我找个姐夫。”
于眠睨他:“还不快走。”
祝凌和她已经是情侣关系,但于眠暂时不想告诉家里人,于礼也不行,她怕弟弟说漏嘴让爸妈知晓。
经历过一次家庭战争的她,想循序渐进地让父母接受祝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