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显这厮甜言蜜语说的一套一套,那双桃花眼显得特别真诚,再听下来,王琼姿觉得自己就要倒戈投降。
她想溜,季显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眼睛温温润润,带点儿委屈:“咱们好不容易才见一次,你对我笑一笑嘛?”
王琼姿扯了扯嘴,道:“告辞!”
“哎!”
季显长臂一伸,挡住她的步子,王琼姿:“还有事么?”
她今日穿戴打扮灰扑扑的,太素了,虽然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风味,但年轻女孩子做这样的打扮实在有些寒酸,尤其在南京这样的富庶之地,人人华衣美服,显得太可怜。
季显愣了一秒,“没什么。”
王琼姿福了福身,带着丫头离开。
出了王家,一路上孙忠都不太敢说话,季显道:“哑巴啦?”
“没,公子您有事吩咐?”
季显:“南京城里最好的绸缎铺子与女子头面铺子分别是哪家?”
孙忠连忙找了附近的人打听,最好的是彩绣坊与玉蝶轩,都在水西门大街一带。两人调转马头,直奔水西门大街。
松江白绫、遍地金缎、云绢、蟒缎,缎绢绫纱,凡事看得上眼的,季显就让人收起来。来了大顾客,掌柜的亲自出来招待,笑得见牙不见眼。
足以堆满半间屋子的布匹买下来,花了小两千两银子。布匹买完后,又去玉蝶轩买了两副头面,两家店都表示送货上门。
季显只觉得差强人意,“布匹还不错,头面差一点,要是在宫里,这些东西拿不出手,算了,先就这样吧。”
东西买了,怎么送呢,直接送过去,王家未必会收。狗腿孙忠及时献计:“这好办,公子,让崔侍郎的夫人去送,王家不得不收。”
“行啊,孙忠你这脑子转得快!”季显夸了一句。
崔府。
崔侍郎夫人看着厅里堆的布匹与头面发愁,这皇上也太顽劣了,就为了一个女子,在南京城耗了一个月,太后几次派人来催,都不肯回京。说不定太后会回以为是自家专门诱着皇上不学好,崔夫人愁得慌,让贴身丫头去请老爷过来。
崔侍郎见这么多锦绣布匹,打趣道:“夫人,你这新裁了衣服没几日,又要裁了?咱家的钱可不禁这么花。”
“这是文思阁那位的。”崔氏一点也没有打趣的心思,“那位看上了已故王翰林家的姑娘,这些都是送与那王姑娘的。”
崔侍郎开打头面盒子瞧了瞧,珠光宝气,大厅角落的那堆锦绣也是熠熠生光,笑道:“知好色而慕少艾,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的。他是让以你的名义给王翰林夫人送过去?”
崔氏“嗯”了一声,随即愁道:“太后哪里可怎么交代啊?”
崔侍郎满不在乎:“太后把寿昌伯一家看得比皇上还重,管她呢,服侍好皇上才是正经。咱们咏儿的前途可全在上面了,他跟皇上要好,到时候皇上赏他一个官位,不比在南京强多了?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回京城。”
崔家在崔皇后在时,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红火过一阵子,崔皇后去后,人走茶凉,被发配到南京来养老,崔侍郎没有一日不想着要重回京城。
崔侍郎接着交代道:“你对着王翰林夫人客气些,说不定王姑娘真有几分运气!”
“知道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崔侍郎夫人来了一趟王家,叙起两家的旧谊,跟俞氏亲热的仿佛是亲姐妹一般,把王琼姿夸了又夸,最后留下一大堆闪瞎人眼的绸缎布匹与头面首饰,姗姗离开。
这年头,布匹就跟白银差不多,直接可当银子使得,皇帝赏赐大臣都时有赏赐布匹。崔侍郎夫人等于说给王家送来了白花花的银子。
俞氏当时坚持不肯收,推脱了好一会儿,崔侍郎夫人一定要她收下。王琼姿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能劝着母亲收下。崔家在南京权势极大,又是奉季显的命令,王家不收,他们有的是办法折腾。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了。
“娘,下次崔侍郎夫人过寿,咱们想办法回一份差不多的礼就行。”既然季显没挑明身份,那就继续装糊涂下去。
俞氏指着那一堆东西,“这些怎么办?”
俞氏名下有个卖布匹的铺子,但不能直接拿过去卖,王琼姿想了想,“等过段日子,让哥哥找个北边来的货商,卖了去换成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