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迁的致仕让小皇帝承受了不少骂名,特别是在文官集团中失了很大的人心,再加上之前屡次提致仕,李逸从来都不批准,也会适当退让,这次谢康连着提了三次,李逸都苦苦劝留,谢康头脑发热提了第四次,但是他的密友李夏这次没跟他一起提,于是皇上直接批准,这下子谢康真的懵了。
他不同于刘迁,刘迁执拗刚正,没那么多歪心思,提致仕是真想致仕,而不是以此来威胁皇帝。但是谢康还真不是想致仕,他才六十岁,身子好着呢,还想多干两年,毕竟能做到内阁大臣的位置不容易。
李夏过府来看望他,谢康见了他,不客气地道:“李阁老贵脚踏贱地,有何贵干?”
李夏苦笑一声,道:“皇上一意已决,我能再劝阻也无用,更何况开海禁有利于国民,并非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大周地广物博,何须与那些弹丸小国商贸往来?更何况商人都是些重利的宵小狡诈之人,农事才是根本!”谢康坚持自己的想法。
李夏摇摇头,拿出一张简易的地图给谢康看,“这是一位出海的商人所绘制,天下之大,远不止大周一家。日本、暹罗、真腊、爪哇虽小,可是你看过了这片海,还有广袤的欧罗巴,而且欧罗巴有人远航,甚至发现更广阔的土地!”
谢康固执,无论李夏怎么给他说都说不通,反而责怪李夏背叛自己,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宣布两人割席断交。
李夏气不过,道:“谢公,别说什么背叛不背叛的,臣子结党可是大罪,我李夏眼里只有皇上,担当不起这个罪名。”
他今日来是想劝劝谢康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按照皇上的意思致仕了,还能安享晚年,只是没想到谢康是一点都听不进去。
谢康连饭都没有留李夏吃,就让人送客。李夏冷声道:“我这就走,只想问谢公一声,你不会是想要学那些诤臣为这点事情血溅太极殿,威胁皇上吧?”
谢康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大门的方向,道:“走!”
李夏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康不知是否把李夏的话听进去了,反正没有再闹。他走得还算风光,有太师的尊荣还有李逸的大批赏赐,比起刘迁来好了很多,故而没有再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谢康一走,开市舶司的事情无人反对,很顺利地实施下去。俞贺仪被李逸任命为泉州市舶司的提举,其他等地或有中央派遣,或许布政使举荐。
李逸还打算亲自组建一支船队出海,诏令下去,倒有许多的太监、锦衣卫报名参加。王琼姿打趣道:“出海要有船,先帝时为了禁海,不但关闭船厂,烧毁了大船,甚至连造船的图纸都给毁了,当年的那些匠人也难寻,如今只怕连双桅舰船都造不出吧?”
李逸先训斥了她一句,“不要打击我军士气!”然后拿出一个盒子来,道,“这里都是当年造船的图纸,民间几乎难寻,但宫里藏了一份,有了这份图纸,何愁没有船?再者市舶司一建立,海外贸易有利可图,自有人去学造船,就算一两年不行,三五年总是行的。”
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日后只会有造型配置更加精妙绝伦的船出现。
俞贺仪领了泉州市舶司提举一职,穿着新官服去太极殿觐见皇帝。早朝过后,李逸单独留他说话,道:“随朕去见见皇后吧。”
俞贺仪道:“臣是该去见见皇后,不然此次去泉州,不知过多久才能再见面。”
坤宁宫。
王琼姿重点叮嘱他,不要因为自己是皇后舅家表兄的身份而自傲或者自卑,让他好好干出实成来,让世人瞧瞧他的本事。
市舶司表面上隶属于承宣布政使司,而且提举的职位也只是区区从五品而已,但是李逸对市舶司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提举都是由他亲自任命,有直接向皇帝上书的权力。
由不得王琼姿千叮咛万嘱咐,还把建昌伯的例子拿出来讲,让俞贺仪着眼大处,只要能干出成绩来,日后何愁不能加官进爵。
俞贺仪笑道:“放心,我心里都有数,旁人那些酸言酸语我也只当听不见,现在是做我喜欢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你不知道吧,我连外国人的鸟语都开始学了。”
呵,这小子开始飘了,王琼姿:“来声鸟语听听?”
俞贺仪还真叽里咕噜说了两句爪哇语。
“行了,服气了,”王琼姿点点头,又问,“你大哥有没有眼绿?”
“谁管他?”俞贺仪满不在乎道,“他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势利得很。爹娘也不大管得住他,反正日后爹娘由我奉养,随便他吧。”
在解除禁海令之后,李逸又提了两个人上来,一是将原来的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刘迁官复原职,将李夏改为兵部尚书兼文华殿大学士;二是将徐敏中从南京调回京城,担任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
民间对刘迁、徐敏中颇为同情,再加上开海禁的事情,百姓多有称赞,李逸最近一系列的举动为他在民间赢得了一些声誉。
徐敏中是王琼姿推荐给李逸的,内阁大臣无定员,但是两个毕竟太少,李逸早就想把刘迁复职,王琼姿想起徐敏中来就给李逸提了提。鬻题案徐敏中确实是无辜的,虽然有不谨慎之处,但是他毕竟是李逸当时所看好的,最主要是提拔徐敏中是为了让他与王敖、李夏刘迁,四人之间保持一个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