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最近很忙,朝堂上的事情太多,一是三月春闱的事情。此次春闱,李逸与内阁商议过来,打算对考题进行改革。李逸十分不喜欢八股文,总觉得八股文一板一眼,考题都出自四书五经,也不是说四书五经不好,但那些毕竟是古人的东西,治理国家还是要结合本国的实际情况,他一点也不相信,那些整天埋头四书五经,其他事情一概不管的读书人能够把国家治理好。如此就要对会试的考题作出变动。这可不是小事,从去年讨论到今年,总算与内阁达成一个互相都认可的方案。先暂时不废除八股文,在考八股文的基础上,再增加一门策论,不限格式,这门策论要考生结合大周当前实际来作答,例如对边境军备的看法,大周与蒙古的战争情况,或者现实的民生问题,甚至海外贸易也行,最好言之有物。
在李逸的坚持下,八股文与策论各占一半的分值,不分高低。
春闱在即,李逸只需要提出自己的大致要求想法,其余的自有底下的人去细化完善。
第二件事则是甘肃总兵邵廷玉回京献俘。邵廷玉已经回京,鞑靼的二王子也跟着押解回京城,现在怎么处理这个二王子还有与鞑靼谈判的事情。鞑靼二王子是汗王的宠妃的儿子,与大王子就继承权争的如火如荼,这次二王子要不是急功近利,与大王子别苗头,也不会这么轻易被邵廷玉给抓住。李逸本人并不打算杀了二王子,鞑靼那边也派了使臣过来,请求大周释放二王子。对于二王子的处置,朝堂上争论不休,尚且没有统一的定论。
李逸忙得团团转,不但去豹房的时间就少了许多,连见儿子的机会都少。太子现在才半岁,每天两件事,吃与睡,据王琼姿观察,睡的时候比吃的时候多。好几次,李逸从太和殿回来,太子就已经睡了。好不容易,李逸赶在儿子清醒的时候来坤宁宫逗逗他,刚一抱起来,这小子哗得一声,大哭起来,眼睛还望王琼姿的方向看,挣扎着不让李逸抱。
李逸偏要紧紧抱住他,“臭小子,我是你爹,你不认得了么?”
太子乌黑的大眼睛了闪着泪光,很不喜欢这臭男人,只管看向香香的母后。
王琼姿把太子从李逸怀里解救出来,笑道:“你好多天没陪他玩儿,这会儿凶巴巴的他不怕你才怪。”
李逸觉得这孩子胆子太小了,“他是个男孩子,要锻炼他的胆量,改天带他去豹房看看老虎狮子。”
王琼姿嗔怪道:“他才几个月,别把他给吓坏了,我生他下来容易么?在肚子里揣了十个月,吃不好睡不香,身材变形,好不容易有了他,你可不能随便折腾。”
王琼姿越说越气,真是不公平啊,李逸身为男人只需要提供一颗精子,其他怀孕生孩子就跟他没关系了,而她自己,生了宁儿后,身子很明显比不得没有生孩子之前,足足花了三四个月才恢复苗条。
李逸赶紧哄老婆,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许诺了许多事情,然后又道:“等这小子长大了,让他好好孝敬娘亲。”
王琼姿消气了,说:“男孩子还是多跟着父亲好些,我也不是不让你带他去豹房,只是他现在还是个婴儿,等再大几岁就可以了。”
两人一同逗宁儿玩,趁着还没有天黑,带着宁儿去御花园转了转。因天气冷,宁儿难得出门一趟,结果出去了就不愿意回来,当然由不得他。
这孩子越长大,容貌越像李逸,尤其是眉眼之间,而且现在又多了一项,不爱待在屋子里,老实想出去。王琼姿开始犯愁,“宁儿长大了不会像你一样吧?”
李逸觉得自己挺好,“儿子像老子,挺好啊。”
王琼姿想起了原本龙傲天书中的那个小昏君李逸,呵呵两声,“是挺好。”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会好好教导宁儿,至于这孩子的未来,她操不了那么多心。
回到坤宁宫,奶娘带了太子下去吃奶,睡觉。王琼姿与李逸用过晚膳后,李逸让人把折子搬到坤宁宫来。他批阅折子,王琼姿就坐在他身边干自己的事情,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绣绣花,她负责内廷事务,虽然繁琐,但是自有一套标准的流程,王琼姿安排几个领头的人,每天自己只需要花半个时辰就能处理完。
李逸就不同了,本朝高祖皇帝加强中央集权,连宰相都不会,自己撸起袖子亲自干活,这要是放在身体康健,精力充沛的皇帝身上,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总有些皇帝犯懒,或者身子不好,这样大权就落在司礼监与内阁的身上。每天放到皇帝案头的奏折多着上百份,其实很多并非是要紧事,李逸开始还每个折子都看,现在有了经验,先让人把折子归类别,弹劾人的折子放置一起,官员任免的折子归一起等等,然后只挑其中重点看,其余的留给司礼监与内阁处理,就这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二月,屋子外面仍然冷得很,屋里的地龙烧的暖融融的,王琼姿看看自己闲书,偶尔在瞟一眼李逸,及他手中的折子。
这一看,愣住了,“怎么,邵廷玉封平西伯的事情居然还有人反对?”
李逸将折子递给她,王琼姿看了看,原来是御史在弹劾邵廷玉枉顾督军的建议,贸然用兵,导致大周军队死伤人数较多。
王琼姿的眉头蹙起,这个御史懂用兵吗?她很想说一句“你行你上啊!”
大周在外驻兵,除了领头的将军以外,还有一个督军,这个督军由太监担任,意在监督将军。两者之间的关系,就是东风与西风的关系,很明显这个太监督军被龙傲天给压制住了。龙傲天是天生的男主角,军事能力强,一个太监能懂什么,大周屡次战败很大一方面就有这些太监督军在里面搞事情,比如说虚报战领赏啊,在军饷上做文章等等,虽然说有些将军也不是个东西,但是对比起来,这些个太监仗着同皇上亲近,更加不是个东西。
鞑靼二王子带兵与邵廷玉杠上了,不敌龙傲天,带着残兵逃跑,这种时候邵廷玉肯定是追啊,但是太监督军钱彬不干了,他与邵廷玉屡次有矛盾,于是站出来反对,说这是鞑靼的诱兵深入的阴谋,在他的煽动下,有几名副将竟然动摇了。
这种紧急时刻,多耽误一秒时间,可能就会让二王子跑掉,邵廷玉怎么肯听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太监说的话,当下就以扰乱军心为由,让人绑了钱彬,打了二十军棍,邵廷玉带着部下连打了几场胜仗,将士们自然信服他,没人敢反对,钱彬受了处罚,然后指挥军队继续前进。
回京后这个钱彬就开始告状,连着御史也参合进来,因此邵廷玉封爵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王琼姿问李逸到底怎么办?
李逸道:“四个字,论功行赏。”
邵廷玉确实该赏,但是皇权至上,督军是皇帝委派,并不是邵廷玉的下属,虽说是为了战事,但是也确实冒犯了皇帝,那二十军棍做的太过,钱彬即使有错,也该禀告给皇帝,由皇帝来处置,所以李逸才将封爵的事情往后拖,而且给邵廷玉升职的事情也先缓缓,目前李逸只赏赐了邵廷玉金银田产。
邵廷玉从甘肃回来,本以为升官晋爵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谁知事情与他想得相反,弹劾他的折子也随之而来。
冯妙青为自家夫婿抱不平,气道:“皇上这样也太寒功臣的心了!”
她想着同王琼姿交好,于是对邵廷玉说:“过两日我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我悄悄地给娘娘说一说。”
邵廷玉想得多一些,制止她,“先别,明日去一趟英国公府,我去拜见岳父大人。”
冯妙青:“好吧,看看我爹是个什么意思。”
英国公对邵廷玉这个女婿很满意,见邵廷玉虚心要请教他,点拨了他两句,“钱彬这种小人,许之以利,便能拿下,犯不着跟他计较,因为他毕竟代表着皇上。你就错在不该打钱彬二十军棍,若是嫌他碍事,凡事绕过他就行,然后禀告给皇上,让皇上处置,你越权了,现在有理也变成无理。”
邵廷玉虚心请教,“敢问岳父大人,小婿现在该怎么办?”
英国公笑道:“很简单,上书向皇上请罪。你是难得的军事人才,况且又有皇上有渊源,皇上实际上是看重你,你请罪,皇上顺水推舟,不会把你怎么样。相反,你这请罪的折子一上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该有的封赏就会下来。”
英国公的那位朝鲜妾室为他添了一个儿子,只是这个儿子来的太迟,嗣子已立,英国公现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世子之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的九个女婿中,最出众的就是邵廷玉,英国公也希望邵廷玉日后能帮扶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