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赶到书院门口,华容舟就已经感知到外头的不同寻常,除了朗朗书声呦呦雀鸣,书院小院并无其他声响。
而庭院之中人头蹿动,身穿统一服饰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偶有百姓进来被这阵仗吓得立马躲在一边。
华容舟靠近了些,随即放缓了脚步,来人绿云鬓上簪着一枚玉燕簪,银丝相绞,尾端相连,酷似云燕盘旋展翅;面容更是秀美,在一身青色长袍中如出水芙蓉般秀美。
好巧不巧,华璇清身侧正是华容舟的二哥华容琅。
许久不见,华容琅依旧一身白衣,只是面色阴婺,颇有几分憔悴。
华容舟无心打量,见来人恭敬伏礼“参见太子妃。”
随即有身形微偏,侧向华容琅,再次欠身行礼“二哥”
礼数得当,举止都是完美无缺。
华璇清巧笑“妹妹何必生分了,自打我出嫁,除了那次太子府宴会我们姐妹俩就不得相聚,莫不是我的人得了消息,姐姐现在还不知妹妹都已经住在这处,可好端端的怎么就住在外头,这里哪里比得上住在家中”
华容琅闻言薄唇紧闭,为何华容舟会住在了外头,这里头还有他的一份力。
华容舟红唇微抿,对华璇清这番话语不做回应“姐姐言笑了,住哪儿不是住,二哥和姐姐都请里头走”
言罢,华容舟退至二人一侧带路往前。
华容琅眸光一紧,堪堪将欲将伸出的手按捺回去,前头月白色纱裙的少女只留背影。
华容舟见身后二哥并未跟上,不免侧头疑惑,华容琅赶紧跟紧了华容舟的脚步。
华容琅这段日子食不知味,夜不安眠,失魂落魄,那次咳血以后府上的大夫就小心照料着,好在用药得善,他便没有再吐过血,可是却夜夜梦魇。
梦中哭着的华容舟,笑着的华容舟,行礼不端的华容舟,不被允许偷吃后闹着的华容舟,还有被他反复在晚膳时刻训斥的华容舟。
他活生生的像是回到了华容舟的过去,一幕又一幕曾经发生过得情景再现。
一路上华璇清有心和华容舟说话,只是华容舟面色似乎不大好,小脸惨白,华璇清瞧在眼里,刻刻相逼“妹妹怎么想起在这里开学堂”
“不过一人无聊罢了”
“怎会一人无聊吴玉不是和妹妹一道住在这头吗”华璇清故作惊讶,帕子掩了唇“说到吴玉,今日怎么不见他素日妹妹不是一向和他走的近”
华璇清连番而来,全部都是吴玉。
华容舟只觉小腹传来一阵疼痛,想到什么一般微微咬牙,好巧不巧,居然是这个日子来了月事。
华容舟回道“姐姐怎么这般关心吴玉我还以为会同太子殿下你侬我侬,没想到在东宫都不忘打探妹妹我的消息。”
“怎会特意打探妹妹的消息,不过是有心人提到罢了”
华容琅看着前头头也不回的华容舟,数日不见,身量似乎高了一些,越发逼近华璇清的个头,但更是消瘦。
“姐姐快些走吧。”华容舟还想着要去赶紧换了一身衣物。
华容舟刀痕斑驳的手腕又好像在华容琅眼前飞舞,前面的少女忽然抬起右臂,搭在腹前,华容琅不由得面色冷凝。
他说话间也带着几分僵硬,言语刺寒“快些走,外头喧闹。”
华璇清还想解释,可是对上二哥颇为不耐的面容将话吞咽回去,华容舟乐得华璇清不废话,单手紧紧贴着小腹快步把这二人往里间带。
华容琅贴近华璇清,低声斥道“以后吴玉的事别再提,本就是妄言。”
华璇清步子一僵,强硬着露出几分可怜兮兮的笑“好,是璇清失言了”
可华容琅目光却未达她半分,死死的钉在前头月白色少女身上。
小屋里面楚燕和楚泓正在逗着猫儿,猫儿自打华容舟离开就开始撒丫子乱窜,还差点磨着爪子撕坏了博古架上的启蒙书册,若不是楚泓反应迅速,早些就让猫儿得手。
楚燕见了来人,不情不愿的行了一礼,楚泓礼数倒是周全。
华璇清笑着说道“免了,楚小姐和容舟妹妹那么亲近,还特意前来捧场。”
楚燕一向不待见华璇清,就算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太子妃,楚燕还是不待见她,丞相府在朝堂之中还未站队,这一方势力太子更是不敢得罪。
有这么一层意思在,楚燕说话就有些放肆“那是自然,我虽不是同容舟打小一起长大,但也是颇为交深的,自当带着阿弟早些来给容舟撑场面,太子妃娘娘才算是来迟了些。”
华璇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颇为拘束的看了看华容琅。
以往华璇清每次露出此番神态,华容琅都会为她说话,可这会儿华容琅全神贯注,都是这小屋里的摆设。
案机的位置,博古架的位置,甚至是屏风的位置都有几分眼熟。
华容舟入门,带着茶四茶五上了些茶点“学堂疏漏,二哥和三姐多多担待。”
华容琅落座一言不发,站着不觉,等到落座才发现这四周情形简直和他的书斋万分相似,只是透过窗户看过去,外头是苍劲肆意生长的古松,并非苍翠欲滴的竹丛。
“你们先用些茶点,我待会便来”华容舟腹部的痛感加深,像是小锥子狠狠的在里头翻滚,刺来刺去,茶四很快的跟上。
楚燕了然。
楚泓摸着趴在案机上的绒团,猫儿见了这么多生人,也是乖巧几分。楚泓捏着小点心细细的喂,猫儿也不吃,这是鼻尖往前凑了凑。
蓝眼睛在这几人面上看来看去,最后白团儿往地下一窜,飞快的出现在华容琅更前。
面面相觑,蓝眼睛和黑眸彼此对视了几息,绒团儿冲着华容琅怂怂开口“喵”
华容琅喝茶的手止住,仔细看了看绒团,然后开口问楚燕“它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