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抗拒，还甚是后悔。
……
次日清晨，赵琦烟醒的不算早，前世的回忆走马灯一般在她梦境中重现，她心疼舟舟心痛到早上还湿了枕巾。
睁眼时，服侍的丫鬟初夏已经早就候在她榻边了，至于她昨晚同床的男子，已经不知去向。
“王妃，王爷已经去了军营了。”
初夏一如既往的通报道，随后想起什么又是多补充了一句：“只是王爷似乎心情不好，晨起时都面色不虞。”
赵琦烟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闻言不禁冷笑。
那个男人不过是被她夜间拍了几巴掌就面色不虞，那以后可有得受了。
“还有什么吗？”
“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在小厅里面候着了，今日夫人起的晚，两位公子便是在小厅里等了等。”
不去想那个糟心的男人，看来眼下除去那个老的，便是还有两个小的在候着呢。
“去小厅吧……”
从丫鬟的话里，她差不多已经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更是确定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舟舟。
赵琦烟在初夏的搀扶下，手扶着肚子慢慢的踱步去了小厅。
她这个人都轻松下来了，抚摸着肚子时眼神也温柔的紧。
……
小厅里果然有两个人候着。
一身深色长衫的少年就是华容瑨，而和他并立的还有一位白色素净衣袍的少年是华容琅，此刻二人都是趁着早间去山岚书苑之前来给母亲请安。
用早膳前来请安这本就是兄弟二人每日的常务了，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母妃会在他们问安以后提点他们今日顺利些。
“容瑨/容琅给母妃请安！”恭敬的伏礼换来的却是安静如斯。
华容瑨和华容琅维持着拱手行礼的模样，迟迟不动，直到是腰都算了，他们的母妃还是一言不发。
赵琦烟最爱是穿着黛青色的衣衫，今日也不例外，但是那神情亦或是脸上的表情都给人一种很是陌生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爬遍了世间高坡，最后虚疲之际还强撑着的感觉。
他们母妃的眼里并无多少温情，就连一向有些虎里虎气的华容瑨都是感觉到了。
华容瑨微微抬头，恰巧对上了赵琦烟的目光。
不知为何，那眼神中意味颇深，华容瑨在母妃眼中寻不见母妃对他的关切，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赵琦烟落座之际就一言不发，端上的热茶也是一口未喝，端在手中，赵琦烟静静的打量着在她面前请安的两个儿子。
看着自家母妃眼下的阴影，华容瑨有些心疼：“母妃可是昨夜没有睡好？今日看上去颇为倦乏……”
对大儿子的问题避而不谈，赵琦烟稳着肚子起身，言辞淡淡：“既然问完安了，就早些去书院吧。”
“母妃！”华容瑨还想问，但赵琦烟已经离开的小厅，而他的衣服袖子也被华容琅扯了扯：“大哥，母妃估摸着是昨夜也是呕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为好。”
“这样啊！那我们快走吧。”
兄弟二人请完了安便是急匆匆的上了马车往山岚书苑赶去，这会儿赵琦烟已经开始在自己屋子里用早膳。
不知为何，她一见到她那两个儿子就心里头堵了一口气，再看着这桌上香甜的糯粥该有脆口的腌菜，她丝毫没有吃早膳的食欲。
但是想着肚子里的舟舟，赵琦烟忍着呕吐的感觉生生的压了一碗粥下肚。
对于华容瑨以及华容琅，她的确是没有想好该去怎么办。
这两个儿子做的事情都在她脑海中晃荡不休，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这一世，二人都还是啥憨憨的模样，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
她有些无力了。
若是华容瑨和华容琅都如华穆江一般，这辈子都已经做错了事，她还能狠下心来去割舍，可现在她这两个儿子都带着稚气，哪有之后平南王和宫中编馔的模样。
养不教，父之过。
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不够，在上辈子，她没有好好的教导这两个孩子；能得了机会再来一次，她该是好好教导的华容瑨和华容琅的。
可是看着那二人的面庞已经有了几分后来的模样，上辈子随着舟舟飘荡之际的痛恶又在她身边，如影随形。
唉……
茗棠院中，用完早膳的赵琦烟已经吩咐了贴身丫鬟收拾好了衣物，也备好了马车。
而她则在案几前蘸着浓墨写了一手的簪花小楷。
她的笔迹灵秀中不是几分规整，大大的一页纸上，很快她便是书写好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对着儿子还有些下不去手，但对着华穆江，该做的事她还是要做。
一纸待签的《放妻书》已经晾干了墨水，被她塞进了信函之中。
一别两宽才能各自欢喜。
纵使不能。
至少……
他签了以后她会很欢喜。
*
华穆江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昨夜被烟儿的事闹的他没有睡好，今日又是在京郊大营训了一整日的兵。
驾马回来的华穆江疲倦万分，等简单的换洗了衣物以后去了正厅，这才发现圆桌上还缺了一个人。
“你们母妃呢？”
华家两兄弟齐齐摇头，最后还是华容瑨没忍住，看着他父王冷凝的面庞回道：“父王，母妃给宋叔留了话，说是要去外祖家过几日……”
“老宋！这是怎么回事！”
华穆江转头看向宋管家。
他原本还想着今日回来早些哄着她，半推半就把他同赵云燕的事情说清楚，可现在怎的她人都回了娘家。
宋管家也是无奈：“王妃一早便是用了早膳就走了，走前还留了一封信给王爷……”
听宋管家言罢，华穆江心间好受了些。
烟儿出身书香世家，嫁给他前便是爱给他写信，还说这是怎么鸿雁传书，只不过那时他们离得近，能当面相授罢了。
既然还能留信给他，想必他还能将人给哄回来。
“信呢？”
宋管家僵硬着身子，他怕他把王妃留下的信函交给王爷后，王爷会勃然大怒……
但在王爷含光的眼下，宋管家心间颤栗，手上还是很快的就取出一面信函。
“王爷，信在此……”
光亮烛火下，封页上的“放妻书”三字分外的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