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白成怒吼,“你现在就给我转学,你现在给我分手!不许见面,电话给我说!现在就说,不然我就去找他,我杀了他我!”
16岁的年纪,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她不能忤逆,爸爸妈妈没错,顾云深也没错,她也没错,错在了年纪,错在了他们两个人在这个年纪相遇,错在了时间不对。
如果他们已经20岁,不,如果他们已经18岁,结局也不是这样。
明明是一个人,16岁时,父母会说,不合适,必须分手,但你若是31岁了,大龄剩女了,还是同一个人,父母会说,你们很合适,快点结婚吧,先婚后谈恋爱也不是不行。
所以不行的,不是那个人,而是年龄。
白莘哭的一抽一抽的,手上还拿着筷子,刚才的饭桌上有鱼,现在时间过了好久,打翻了的饭桌上,鱼腥味很浓,她闻着鱼腥味,尝着眼泪的咸湿味,拿着手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神气,根本打不了字。
白成还在骂,咬着牙狠狠的踹了几下墙壁,白莘还想在坚持,泪眼婆娑的看着晏倩,哭着说“妈妈——”
“分!!”白成怒吼“没得商量!”
没有勇气打电话,不敢听见他的声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所以信息是一个很好的工具,她打开微信,抽噎着,打下了几个字,那她一直以为,就算他们之间有可能不在一起了,也绝对不可能是她先说的那几个字。
可是的确是她先说的。
她说——顾云深,我们分手吧。
她说完这句话,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又打了一行字,正准备发过去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了,来电自然是顾云深,但是比她激动的是白成,他大步流星的往这边跑来,白莘吓的立刻将电话挂断,然后把那打完的一句话,立刻给发了过去,再然后,删除对话框,再然后,把手机一砸。
砰的一声手机烂了,被她砸的稀巴烂。
她像是在和白成做了一次对抗,用自己的青春做了对抗。
看着地上烂的粉碎的手机,白成和白莘都安静了,他们忽然觉得,这件事,谁都没错,但又觉得,这件事,谁都有错。
白成冷静下来了,看着白莘哭红了的眼睛,还有她衣服上因为他掀掉了桌子沾上的好多酱汁,白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慢慢的蹲下,然后将被砸的稀巴烂的手机一个一个零件的捡起来,最后可能是挨不住了,坐在了地上哭的很大声。
白成别过眼,不容反抗的道“收拾一下,明天我带你出国。”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电话里的女声播音腔清冷无比,和顾云深绷紧的身体很不同,他冷白的手背上,是被逼出的几根清晰的青筋,他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慌张又不安。
他祈祷是她在闹脾气,是在和他说笑话,可是他知道,白莘不会闹这个笑话,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不安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加重,手机忽然来了信息,叮咚一声,是接着她说了分手的下面一句话。
她说——顾云深,我走了,我不想再交往了,别问我也别找我,到此为止,我要出国了,我们没结果的,算了吧
她说算了,她说不要找她,可是她没有想过,他无声无息的把这辈子的青春押在了她的身上,和她拼一个未来,她就这么说了一句——算了,到此为止。
那一年的那一天,飞机在天上飞行,留下了一条直线,远离了这个国家,而清河镇闹了一件事,有一个少年,在民宿里吃了安眠药,被发现时,倒在了地上,手里抓着一对钥匙扣。
少年送去医院时,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点,人就没了。
没人知道这件事,没人知道顾云深差点死在了那天晚上,它像是随着年深月久的风吹散开来,在医院醒来后的那天晚上,他望着夜空发呆,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黑夜里,病床旁边空无一人。
安静病房内响起一首歌雨后有车驶来,驶过暮色苍白,旧铁皮往南开,恋人已不在像遗憾季节里,未结果的爱。
看,他又恢复了孑然一身,那抹光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