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苏杉回答“不冷”,瞧着他耐心又温柔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阵酸涩。
上天对她还是眷顾的，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这么疼她的大男孩，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程耀抬眸就看到苏杉眼睛亮闪闪地在看着他,他唇角一勾,故意戏谑地说
“不要用这么感动的眼神看我,这是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
苏杉什么话都没有说,投入到程耀的怀里,然后张开胳膊紧紧抱住了他。
程耀的身体一僵,感觉到怀里女孩的无助，他立刻抬起胳膊,反抱住她。
原来当一个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坚强的人突然在你面前暴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你的心真的会感觉疼得不能呼吸。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抱一抱你。”苏杉沙哑着声音说。
这样靠在他怀里,她的心里莫名有一股踏实感,好像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一样。
他会成为她身前的大树，为她挡风遮雨。
而她,只需安心做他背后的小女生。
苏杉以前从未想过，原来自己也会如此依赖一个人。
程耀亲昵地用下巴蹭蹭她的发心,决定先什么都不问了。
他低头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她此刻的样子像只充满依赖的小猫儿一样，让他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苏杉趴在他怀里缓了好一会儿，心情终于好点了。
“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
她抬起头对程耀解释。
程耀其实已经猜到了,他点了点头，接着问“那我是不是应该下去看下叔叔？”
“等以后再说吧。”
程耀尊重苏杉，没有勉强。
知道苏杉在伤心什么，他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会把你从小缺失的爱全部补给你，连同你爸爸的那一份。”
程耀对她实在太好了，苏杉从小到大从没接受过这么多的温暖，听他这么说，她又感动得眼眶湿润了。
外面的雨转眼之间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使得车内的气氛逐渐变得旖旎起来。
程耀抬起手，手掌抚摸着苏杉的侧脸，内心深处有冲动在隐隐作祟。
他凝视着她的小脸，一时情动，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上去。
原本是想浅尝辄止，但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苏杉缓缓闭上眼，也无法自控地去回应他。
亲吻，有时是最能表达爱意的。
年轻的身体紧紧地相贴在一起，因为青涩，因为懵懂，本来就容易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感觉到体内有异样的反应，程耀无奈地皱了皱眉，努力隐忍住，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随即，他的长臂一伸，直接将苏杉拉过来，整个人都紧紧抱在怀里，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切才算停止了。
苏杉贴在他的胸前，明显感觉到他心跳快得不行，温度似乎也比之前高了。
“咳咳。”
突然，程耀听见苏杉咳嗽了两声。
他立刻抬起她的下巴，却见她小脸惨白，没有一点儿血色，不禁担心地问“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就出来了？”
“嗯。”苏杉揉了揉太阳穴，的确是感觉头有点儿晕。
她一直都有低血糖的毛病，早上不吃饭就会觉得天旋地转。
“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有没有交代你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程耀有几分生气地问完，立刻发动了引擎。
“我现在就带你去吃饭。”
他不容置喙地开口道。
苏杉见他那么严肃认真，反而是勾起唇笑了。
“程耀，有你在真好。”
将头缓缓靠向他的肩膀，她情不自禁地出声感叹。
程耀摸了摸她的头，“我会一直都对你这么好。”
………
昨天淋了雨，苏杉倒是没感冒，但程耀却不幸中招，早上起来就感觉头脑昏沉，并且接连不断地打喷嚏。
他也没吃药，直接来到学校，苏杉一见他就发现他脸色很差，连忙问他怎么了。
程耀还很逞能，摇了摇头说没事，苏杉怎么可能相信呢，立刻要拉着他去医务室。
生了病从来都不愿麻烦的程耀乖乖跟着她去了，一量体温发现竟然烧到了38度。
苏杉吓坏了，心中一阵后怕，赶紧让医生给程耀挂吊瓶。
程耀让她先回去上课，他自己在这儿就行了，但苏杉放心不下，还是给老师请了半天的假。
医生给程耀挂上吊瓶后，交代苏杉好好看着，因为打完这一瓶还要再换。
苏杉谨记下来，交代程耀睡一会儿，然后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他的旁边。
看到她那么紧张他，程耀的心底感觉很温暖。
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其实他根本舍不得入睡，但也许是头太疼了，昨晚没休息好太困了，不知不觉中他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苏杉一直守在程耀旁边，仔细盯着吊瓶，时不时替他掖一下被子。
程耀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眉头一直紧蹙着没有舒展。
忽然，苏杉听见他在喃喃自语，好像说的是“别过来………”。
他到底梦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不安？
苏杉正琢磨着，程耀突然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给吓了一跳。
稳了稳神，苏杉看到程耀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立刻开口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程耀点了点头，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而后缓缓开口道“我又梦见了小时候。”
苏杉知道程耀小时候出过一次事故，这也导致了他暴怒症的产生，但因为怕揭露他的伤疤，她一直都忍着好奇没问。
“梦见什么了？”
苏杉问着，去给他倒了杯热水，端着递到了他的嘴边。
“小心烫。”
被她这么照顾，程耀唇角不由勾起，哪怕梦里的内容再可怕，一看到她就感觉美好了许多。
“是不是又梦见不好的事情了？”苏杉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程耀侧目看向她，“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小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杉下意识点头，而后又马上补充道“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一直不想提。”
程耀缓缓地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六岁那年遭遇了一场绑架，绑我的人是曾经在我爸公司里从事副总的一个人，因为他私收回扣被我爸发现，被我爸告上了法庭，他求我爸放过他，我爸没有听，于是他就动了邪念，企图用绑架我来威胁我爸………”
苏杉很认真地听着，脸上流露出心疼又害怕的神情，她不敢想象小小年纪的程耀在那个时候都经历了什么。
看到苏杉眼睛红红的，蓄满了泪水，程耀还笑着安慰起她，“没事，我现在说起这些都没什么感觉了。”
苏杉瘪了瘪嘴巴，“你别管我，继续说。”
程耀叹了口气，看到她这样，他都不敢说了。
之前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告诉她，却又怕她听了以后会害怕，但现在既然他们两个人已经谈到这个话题，他就不能再隐瞒她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情侣之间必须要坦诚。
程耀伸手给苏杉擦了擦眼泪，待她情绪稳定以后，他才接着又开口说道
“后来，我被那个人带到了郊外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里边特别得黑，什么都看不清，他恨我爸，所以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折磨我，一天只给我吃两口饭，胁迫我爸给他五千万，并且对他的事情不再追究，我爸答应了他，但他还是没有轻易地放过我，拿鞭子抽我，用烧得通红的铁板烫我，因为要给我爸拍视频确认我的安全，所以他全是在我身体不为人所见的部位施虐的………”
程耀说完这些，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微微打起了哆嗦。
那几天的回忆对他整个人生的影响太深了，永远都不可能忘，每次一想到，他的心中就会涌起无限的恨意。
他爸妈也因此对他心生强烈的愧疚，哪怕他再叛逆，都尽量顺着他的意思。
“我记得自己快要奄奄一息了，浑身又疼又没力气，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太懂死亡的概念，只是想着，如果我能睡着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苏杉的眼泪一直不停往下流，她很难想象程耀那个时候有多绝望。
她多么想去抱一抱那个时候的他，告诉他不要怕。
“还好我撑下来了，否则现在不就遇不到你了吗？”程耀见苏杉哭得梨花带雨，又故作轻松地开口。
苏杉抹了抹眼泪，追问他，“后来呢？”
“后来，我爸和他谈好了条件，约好地方见面，那个人让他不要报警，否则会立刻杀了我，但我爸还是偷偷报了警，结果那个人带着我，在约定的地方一出现就被警察给狙击了，一枪爆了头，我眼睁睁看着他倒在我面前，血流了满地，后来那个画面就会反复在我眼前出现，每次一想到我情绪就会变得躁动，我也不想那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控制。”
“不怪你。”
苏杉拧眉看着他，心脏抽疼得窒息。
她早就猜测过程耀小时候是发生过什么，却也没敢去想得这样残忍，一个仅仅只有六岁的小朋友，还处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要遭受那么多非人的折磨，换做是她，恐怕直接就疯了。
程耀的心理承受力已经比常人要强大许多了。
这一刻，她的心里更是产生了强烈的冲动，要给予程耀加倍的温暖和爱。
她要变成阳光，驱散他人生的黑暗。
“我和程斯年的关系之所以那么差，也是因为那次绑架，在那之前，我还一直天真地以为，他是个好哥哥………”程耀忽然又想到这件事，开口继续说了。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别墅门口玩，而他当时在别墅里面，他明明看见了我被人绑走，我都和他对视了一眼，可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妈妈，如果他及时说了，也许我就不会被人关在小黑屋里，遭受六天六夜的折磨，我真不敢相信，作为亲哥哥，他能心狠到那种程度。”
难怪………
苏杉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了。
“所以从那以后，我恨透了程斯年，当我身体恢复正常后，我一见到程斯年就揍他，接连揍了他好几年，导致他看了我就害怕。”
“揍得好。”
苏杉咬牙切齿地说，也想抽程斯年两个大嘴巴。
程耀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时的画面，他闭了闭眼睛，强行驱除，怕自己的情绪又开始暴躁起来。
苏杉看到程耀的身体突然剧烈打着哆嗦，便意识到他可能暴怒症要发作。
她赶紧抱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温柔安慰他，“没事没事了，都过去了。”
程耀闻见她身上的气息，感觉心底的恐慌消除了很多，紧绷的神经竟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只有和苏杉在一起，他才会有这样的踏实感。
过了好一会儿，程耀才感觉自己的心脏平静下来，恢复如常。
这是他又一次在快要发作的时候，被苏杉一抱愤怒就化为了平静。
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得不可思议。
“咳咳………”
两个人正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苏杉浑身一震，下意识推开了程耀。
“打扰了你们俩我很抱歉，但……针打完了。”医生抬头示意了一眼。
苏杉十分窘迫地点了点头，“那……您给他拔针吧。”
让人撞见，实在是太尴尬了。
医生给程耀拔了针以后，交代他要好好休息。
之后，他又开了些药，交代一日三餐都要按时吃。
苏杉点头表示记住了，她掺着程耀从医务室出来，问他要去哪儿。
程耀自然是要休息，便说“到学校附近开间房吧。”？？？
苏杉露出一脸的匪夷所思。
程耀失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我说的意思是我去睡觉休息，你怎么想歪了？”
“我哪有。”
苏杉立刻否认，窘迫得不行。
程耀不逗她了，开口道“我发烧了，可能会传染，这两天你还是离我远点，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还要吃午饭然后把药吃了，我得跟去照顾你啊！”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程耀故意吓唬她。
苏杉撇了撇嘴巴，很肯定地说“你刚才还说不想传染我，所以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