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清晰的划分成两半,一半水,一半火,水火碰撞,齐退百步。
白袍人退至水池之上,盘踞山顶。
云诩退至断崖,手持长鞭摇光,凌空而立,周身烈焰刺目。
分离瞬息,再次碰撞,铺天盖地的水汽笼罩整个山头,只能见星星点点光芒闪现。
十里开外,风长安注视着这一幕,自他身边开始,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却从花蕊溢出水。
水滴有毒,滑过花梗叶间,竟把映山红生生腐蚀了。
映山红被腐蚀成红色汁液流淌于地,稠黏液体裹住泥土,寸寸僵硬,剥夺一切生机。
山顶。
“哐!”利剑与长鞭再次撞击。
肉眼可见,水雾上浮现纵横交错的网格,网格之上星罗棋布,火色棋子气势逼人,水色棋子节节败退。
棋局上,云诩明显占上风,他手中摇光紧紧缠着利剑,只稍一扯,利剑就从那人手中横飞出去。
“说,你是谁?!”
白袍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只手已掐住他脖子,越掐越紧,大有拧断头颅的前兆。
云诩单手举起他,阴恻恻的笑:“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把你收了,投入炼丹炉,用九幽烈火焚烧,看你说还是不说。”
九幽烈火,上可焚神器,下可烧恶鬼,无所不焚,触之不灭。
神火排名榜第十,出自酆都。
其火虽属神火,其火灵却天生反骨,凶名赫赫,常常反噬主人。
这等神火,那怕威力再大,人人也避之不及,唯恐被其摄去心智,成为行尸走肉。
若换作旁人听到自己会被九幽烈火焚烧,早就告地求饶,可白袍人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什么,从始至终,傀儡一般执行着任务。
两两对持,云诩耐心全无,就在他真的打算拧断白袍人头颅时,白袍人额心爆发道白光。
下一刻,整个人凭空消失。
跑了?
云诩脸色猛沉,闭目搜寻,神识所探之地,半点踪迹也寻不到。
就仿佛一条不起眼的鱼,游入大海,叫人再难捕捉。
腐朽之气已经从远方蔓延到他脚边,红艳艳的汁液从腐烂枝叶滴落,滴落在绸缎鞋面。
水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还夹杂着刺破耳膜的空气撕裂声。
云诩陡然睁眼,侧肩避开从虚空袭来的利剑。
利剑闪着冰蓝光芒,在空中折了个弯,一分为三,三分为九,九分八十一,如此重重叠加,叠到上万柄时,如细雨般直刺下来!
万柄利剑即将刺在云诩头顶时,云诩身上升腾起熊熊烈火,手中摇光甩出。
玄黑长鞭带着火焰,仿佛一头凶恶的饿狼,咆哮着撕扯周围,利剑被撕裂的出现裂纹,再一鞭下来,直接支离破碎的碎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自杀,二:我杀。”
白袍人出现在他身后,手腕翻转,凝成道利剑,利剑激起层层湖水涟漪,破空而来!
云诩双臂拉直摇光,就势挡下,这一剑比之前的威力明显大了许多,像是翻了两倍,直逼的他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可利剑还不屈不挠,那一双骨节分明、陶瓷般细腻的手握着利剑不断往下压。
云诩嗤笑一声:“就凭你?”提腿猛撞。
钢铁浇筑的膝盖眼看要撞在白袍人上腹部,白袍人目光一凌,左手放开剑,火石电光间,手掌已抵在他膝盖上,将这一击生生制住。
“就凭我。”
白袍人凤眸冷冽,眼中尽是企图将对手压入尘埃的寒意。
“你别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
声如水击青石,清冽冷峻的掷于云诩耳中,明明不大的声音,却夹带着磅礴力量,惊涛拍浪般,无端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人……怎么会突然强了这么多?
云诩咬紧牙,额头溢出密密匝匝的冷汗。
他单脚立地,一只脚被对方压着,浑身肌肉绷紧如弓箭,生怕因退后一步,或是错发一箭,便被当胸利剑劈成两段。
“给我道歉!”白袍人忽然来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道歉?”
睫毛上沾着冷汗,遮住视线,云诩手臂都被这狠狠压在长鞭上的利剑所震撼。
他垂眸看着白袍人光洁的额头,困守绝境的狼崽似的,恶狠狠的说:“你什么玩意!”
白袍人闻言,加大力度,手中利剑把摇光强行压成条弧线。
“道歉还是不道歉?”
云诩觉得这玩意脑子有病,自己又没对不起他,道什么歉?!
忌惮对方的实力,他没开口。
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白袍人力度更大了,铺天盖地的刀刃几乎要吞并云诩。
云诩本就是借冥界之物、以神识铤而走险入的梦境,入梦境前损耗严重,入梦境后,其梦境不能为他所控,本身就处在弱势地位。
若真打起来,力量势必为所限制。
而且,这是梦境,打斗过凶,会将梦境主人刺激成疯子,分不清梦与现实。
他自己的神识受些损伤这倒无妨,不过温养几载罢了,可他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看少年是否是师尊,而不是来打斗、来害人的。
利剑在前,刀刃其旁,很快将云诩衣袍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割到最后,刀刀见血。
毕竟不是肉/体,他整个形态都是由神识构成,刀子划在神识上,比肉/体痛上百倍。
可即便如此,他也一声不吭,活脱脱一副你有本事砍死我的猖狂样。
神识一旦破裂,非疯即傻。
白袍人盯着他脸庞仔细打量许久,最后似乎是确定他不会道歉,冷哼一声,收起剑。
“马上,立刻,滚!”
云诩浑身脱力,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