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股电流从骨子里突然爬过,灵魂都在战栗,心跳加速,风长安瞳孔猛缩,立刻推开云诩,倒退两步,手扶在桌面,微微颤抖。
风长安的力度不够大,云诩并未被他推动。注视着风长安,云诩缓缓站直身体,弯起眼睛,甜甜的一笑,“师尊,你怎么了?”
云诩惯会示弱,笑容温柔,看起来乖巧的很,风长安以前就是吃他这套,现在……自然也吃。
丝毫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裹着毒液的糖果,风长安定了定神,总算缓过劲。
意外,纯粹意外。
他抿紧嘴线,平静道:“师尊,弟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叫弟子师尊?弟子记得,师尊的师尊是空怀长老,死了好多年了。”
风长安肯定对方没证据,只是在试探他,既然如此,他只要打死不承认,对方也没辙,自己会打消疑虑。
云诩不置可否:“嗯,确实死了很多年了。”
风长安暗地长舒口气,温吞道:“可不是……”
话没说完,只听云诩接着刚才的话说,“不过他诈尸了。”
诈尸的风长安:“呵呵,师尊,真幽默,人死不能复生,怎么可能诈尸,就算诈尸,那也是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面无表情的吐出东西两个字,风长安为自己骂自己的行为点了一百个赞,牺牲太大了。
“师尊以为我没有证据证明你是师尊?那日,我送你书卷,注解错了些,你为什么认出来,还批改了?”
风长安如梦初醒,危险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云诩:“你试探我?”
“弟子不敢。”云诩垂眸,恭敬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尊要隐藏身份,但弟子相信师尊绝对是有原因,至于这原因是什么……师尊在躲我。”
风长安确实在躲云诩,只是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云诩身边,几十年都待在云诩身边,仿佛天意如此,不可违抗。
风长安手心出了层冷汗,他抬起头,盯着云诩:“就这一个证据,你凭什么就能说明我是?”
“这一个证据确实不够,但我听云长说,他在郭家村遇到过师尊,那个时候,你不在。不仅如此,你还懂许多超出常规的术法和见闻。”
云长,你个小叛徒!
风长安心中暗骂,但他还是不死心,当即把帽子扣云长头上:“云长见过,又不是师尊见过,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点,师尊不清楚?”
“而且,师尊你自己都说不认识云长,陌生人而已,怎么保证他不是在坑你?如果是熟人,还让人信得过。”
烛光跳动的房间,垂着纱幔,云诩站在纱幔下,大半张脸埋在暗光里,他眸子有光,倒映着靠着桌而站的少年。
“我……”亲眼所见。
最后四个字没有说完,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脚步临到房间,便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哐!”一声,门被踢开。
门外架起数把弓、弩,瞄准房间内的两人。红衣女子和老鸨站在架着弓弩的黑衣人背后,目光阴冷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人。
“果然。”红衣女子的目光在恢复少年身的风长安身上转了一圈,又在衣冠整齐的云诩身上转了圈,勾唇一笑,“你们是初神观派来的细作吧?又想打我杨柳青的注意,活的不耐烦了!”
暧昧的语气骤然尖利阴冷,红衣女子摆了摆手,“上次就已经放你们一马了,这次还来,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放箭!提着你们的头去给初神观瞧瞧,看我杨柳青是不是吃素的。”
杨城鱼龙混杂,地下势力错综复杂,以初神观和杨柳青为代表,互相想吞并对方,壮大自己的势力。
风长安转头看向红衣女子,就他转头的这一刹那,数以百计的利箭射进房间,箭羽闪着紫色光芒,带着撕裂空间的刺啦声。
风长安余光瞥了云诩一眼,就地一滚,掐出个瞬移阵,消失在原地。
红衣女子岂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带着两个人,立刻去追。
利箭即将到云诩面前时,扭曲、撕裂,碎成木渣。
老鸨还留在原地,见状,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整肃神情,道:“放火,提不了头,就送捧灰。”
云诩冷冷道:“我们不是初神观的人,望知晓。”
老鸨听多了这话,自然不会信上一二,怀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踢翻一个人。
那人撞在墙壁上就成了团熊熊燃烧的火团,烧的木板做的墙壁噼里啪啦响。
……
绕过两条街,人流逐渐削薄,这里是南市区。
南市是高阶妖兽的交易地点,很少有人能猎到高阶妖兽,就算猎到了也不一定会卖。不说两条,满足其中一条也不至于这里与杨柳青像是两个世界,冷冷清清,人烟稀少。
风长安转过街角,一直等待已久的红衣女子迎面就走了出来,“那只妖兽不错,你回去叫莫管家带几个人来买回去……”
她还没说完,身边的大汉就惊讶的指着对面,“姑娘,你看那是谁?”
风长安转弯就看到红衣女子也有些愣,他顿了顿,转身就往回跑。
路旁的摊主见状赶紧让路,少年没跑多远,左边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两个麻布高个大汉,手持弓、弩,堵死了少年的去路。
风长安表情阴霾:“让路!”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高声道:“这位道友你可别为难我们兄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前、后路都被堵死,比较红衣女子,显然这两个人更好对付。风长安习惯性的挑软柿子捏,“讲道义?可笑!”
剑光一闪而过,剑气已经杀到眼前,两个大汉着实没想到还有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操作,早早埋伏在附近的黑衣人见状立刻甩出一个飞镖。
三菱飞镖由远及近,由天及地的击歪剑气,剑光落地,一声爆炸,将地面划出一道半指深的沟壑。
风长安在爆炸的前一秒就后退好几米,顺手捡的木棍到底是不如真剑,直接被震的断成两截,脱手插在沟壑的尾端。
这个人……
风长安扬起头,看向黑衣人所在位置,难不成是二十多年前挂在悬赏榜上,到现在还没撤销的“万里穿杨”?
听闻他屠了一个县城的人,卷着得来的法宝跑了,原来是跑到杨城躲了起来。
意料之中的,那飞镖并没有因为这一撞而停止,它带着余威飞向还没来得及收拾走的木笼里。
风长安不经意的一瞥,赫然发现木笼里有只脏兮兮的小狗,它趴在笼里,极通人性的冲自己含泪呜咽了声。
风长安不知道自己是心软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总之他踩着墙壁截住了那只飞镖,而后飞起一脚把笼子踢开。
众目睽睽下,嫌弃无比的把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小狗丢出了战斗圈子,扔过高墙,丢到另一条街了。
修仙界哪有什么普通动物,最不济也是个下等妖物,丢这一下死不了。比起那只狗,风长安觉得他该担心自己才是。
两个大汉经过刚才那一番变故,也收起了轻蔑之心。若不是提前有人埋伏在暗处,指不定现在自己要横躺于此。
“好一个偷袭!”他们怒道,肩并肩的拉满弓、弩,手指一松,两柄带火的羽箭脱弦而来。
风长安并不想使用青冥,惹起□□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