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事不过三,整整三次,第一次强行从思过崖路途抱回来,第二次给他包扎,第三次思过崖悄悄解决麻烦,他哪一次给了好脸色?
既然他不需要,你也不必去,不是吗?
犯贱呢。
云诩舔了舔咬破的唇瓣,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有些涩。捡回蒲团,端正摆放好,云诩勉强冷静下来,抓起温热的暖炉出门。
来到思过崖,白茫茫一片,并没有看到那点人影。
云诩心沉了沉,提着灯,继续往前走,手里的暖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握在手里有点冷。
即将和一堆雪擦肩而过时,云诩顿住脚步,快速蹲下身,看到雪堆里有几根黑发。
该死的!
即便是这样,连命都可以不要,也不唤我吗!
行行行,算你狠!
云诩咬牙切齿的站起身,运用灵力快速融化雪堆,将人搂在怀里,将火灵力运转出来,裹在风长安周身。
风长安呼吸微弱,体温冷得吓人,甚至于睫毛上都凝着冰,他安静的垂着眼帘,脸色苍白的半点血色也没有。
云诩死死扣住这个人,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除夕那晚,他也是全身冰冷,使劲手断,也无力回天,散的干干净净。
令人窒息的绝望涌上心头,云诩害怕起来,惶恐不安的唤:“师尊?师尊?”一声接一声。
感受到那人的体温缓缓回升,直至恢复正常,云诩慌乱的心才落回原地,他耷拉着神情,下巴磕在风长安头上。
风长安的头发柔软顺滑,磕在上面,并不会有半点不适,反之,还能嗅到点竹木的清香。
云诩嗅着这点清香,眼神温柔。
我这辈子,真是……中了你的邪。
“咳咳一一”怀里响起两声隐忍的咳嗽。
云诩放开风长安,有些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风长安已经醒过来,他撇开云诩要来检查他手上伤的手,冷冷道:“我不是说过了,我不需要帮助。”
云诩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但他下一秒,很好的控制住了,只直勾勾的盯着风长安,问:“然后呢?师尊又要说什么?”
不等风长安回答,云诩自顾自道:“哦,你肯定会说,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你放心,这两个人情,我会还给你。是与不是?”
风长安本还想着怎么开口,对方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也免得他再去想。
“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说了,记下就是。”
云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尊,真是分得清清楚楚,说断就断,半点不犹豫。恐怕你还完这两个人情,我们就该是陌生人了吧?”
风长安往后退了一步,没说话。
云诩的模样给他很危险的感觉,趋利避害,风长安不是不懂。
因而,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而且,云诩说的不错,他确实想还完人情就走,先前说,等云诩情况稳定了再走,现在看来,没必要,不值得。
风长安向来有把事情分得清清楚楚的能力,说断就断,绝不拖泥带水。
他这种能力,往优点上说,是果断决绝,往缺点上说,就是绝情。
“师尊是觉得我算计了你?”云诩接着说,“是,我确实算计了你,但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闯入师尊梦境,觉得不是,又作罢了。
直到郭家村,师尊你自己现身,我才知道的。这样,也算算计吗?”
风长安不太信他的话,而且,就是信了,他也不会理云诩。
云诩的目的……
风长安不认为自己承受得起,这让他无法接受。
其实他早该察觉云诩的目的,但一直没往自己身上想,就是有了道侣锲,也没想到云诩的目的。
几十年前发生关系,本就是意外。
而道侣锲,他认为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结为的道侣。
“如果说,不揭穿就是算计,我认了。”云诩舔了舔唇,附身靠近。
他目光落在风长安后颈,风长安低着头,刻意回避他的视线,半束的长发披散在他背后,凌乱的散在雪地上。云诩伸手拨开遮住后颈的墨发,露出的一片瓷色白得晃眼,修长的颈向前倾出好看的弧度。
云诩的目光顺着瓷白的脖颈没入衣襟,道:“那么,人情,师尊该如何还?两次都是救命之恩。”
风长安抬起头,冷声道:“你快死的时候,就能还了。”
“那真可惜,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风长安:“你想怎么样?”
云诩道:“不想怎么样,师尊,你未免把我想的太龌龊了。”眼底闪过一丝红光,云诩手指上攀,风长安柔顺的发丝在他指尖穿过。
风长安对他的动作很不适,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伸手扯开他的手,道:“没什么事,你就请回吧,人情我记下了。”
云诩口中的师尊二字,风长安直接忽略了,说了对方也不听,有什么意义?不如当做没听到。
“我走,可以,但人情,师尊,师尊,你现在就得还,万一忘了可如何是好?”云诩捏住风长安的下巴,道,“我可不接受施舍二字。”
他手劲有些大,风长安痛得微微皱起眉头,“我身边现在并无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是青冥剑,抱歉,不能给。”
“没别的了?”云诩的目光从风长安额头一直滑到鼻尖,再到薄红的唇珠。
风长安察觉到他的企图,瞳孔微缩,拍开他手,冷声道:“没有!”
被拍开,云诩也不恼,先前积压的几欲爆发的怒火此刻全都按压在心底,他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平静过,甚至可以说,这么漫不经心。
云诩觉得自己可能气疯了,气得极致,也就平静了。
算计?
不错,他确实算计过师尊,所以才会心慌意乱。但他从未想害过师尊,更没有害过。
说后悔吗?自然后悔曾经算计过,可也在费尽心思的弥补,低入尘埃的道歉。
哪怕是师尊并不接受,哪怕是次次被寒心,他也并未因此发过丝毫脾气在师尊身上。
可师尊呢?
先是悄无声息的在除夕离开,半点解释也没有,现在回来了,又把以前的记忆全忘了,一心一意要解除道侣锲。
玩他呢?是不是在故意玩他?!
云诩擒住风长安双手,倾身至风长安耳畔,低声轻语道:“师尊若是愿意,人情一笔勾销。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