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痛苦地喊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徐沁琴应答她。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徐沁琴站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阿琴,救救我。”陈小姐苦苦哀求道。
却见徐沁琴脸上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古怪笑意:“没用的,这毒,吃下去,就已经意味着你没救了。”
陈小姐因为疼痛而意识模糊的大脑一时想不清徐沁琴话中的意思。
然后见她用一种扭曲的眼神盯着自己,里面充满着怨毒和狠意。
陈小姐这才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事实的真相:“是……你想……害我……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和她无冤无仇素来亲善的徐沁琴会害她。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事情的经过,徐沁琴这样做的原因,就觉得嘴角流出一股腥甜的液体,下一刻,就因为剧烈的疼痛失去了意识。
徐沁琴仍站在她的身前,看着她,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等到陈小姐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趴在了桌案上。
她才像受惊了一样,突然朝门外大叫着:“快来人,不好了,有人出事了!”
很快有门外的侍女闻风赶来,见到没有动静,七窍流血的陈小姐,吓得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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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樱草正准备核对今天的账目,就听到有人急急匆匆地向她报信:“不好了,郡主。”
“有何事?”萧樱草皱起眉来,问道。
“陈尚书家的小姐不久前突然晕倒,七窍流血,现在情况危急,而她就是吃了青玉记的玫瑰酥才晕过去的。”来人面色惶惶地说道。
“现在陈尚书一家上下都是焦急不已,手足无措,放话出来,希望青玉记的东家能出来说句话。解释解释原因。”
萧樱草听到这句话后,第一反应就是,青玉记的食材向来都是精挑细选,严格把控质量,又怎会出了这等差错。
更何况还让人出现和中毒一样的反应。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冷静地对来人说:“备马车,去陈府。”
在去陈府的路上,她都在脑海中思索这件事可能隐含的线索,但是由于没去现场了解事情经过,一时也想不出来。
等到了陈府,说明来意后,她就直奔陈小姐所在的寝房。
到了以后,只见陈小姐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嘴角,鼻子下面,眼睛周围甚至耳朵附近,都有擦干后留下的血痕。
她的一只手,放在被子的外面,有些发青的迹象,此时,正被陈夫人紧紧地握着。
陈夫人一直在低声哭泣,哀哀的声音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以后都会感到不忍。
听闻背后传来脚步声,她慢慢地回头,看到事萧樱草,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等到萧樱草走到她的身侧,她才低声道:“敢问郡主,可是青玉记幕后的东家。”
“是我。”萧樱草坦然地承认了。
“可能臣妇话有不敬,但还是想问一句,郡主可知小女是怎么回事?小女之前吃过的贵店的玫瑰酥是否有什么问题?请郡主原谅此时臣妇心情不好,多有冒犯。”陈夫人说道。
萧樱草倒没有因此对陈夫人有什么不满,她很能理解陈夫人的心情,谁家的儿女成了这副样子,母亲不心忧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还是得把话说清楚:“陈夫人,我知道您现在心急,不过本郡主可以保证,店铺里卖出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这件事肯定另有玄机。”
萧樱草稍微一顿,接着说道:“令爱还躺在床上,饱受折磨,不如先让本郡主带来的医官为她诊治一番?”
陈夫人见萧樱草的态度这么客气,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多谢郡主,之前府医已来诊治过,说小女怕是药石无救,无力回天了。”说到这里,她又掩面哭泣起来。
萧樱草软下了话语,安慰道:“莫急,本郡主府上的医官都是从天下搜罗而来的妙手神医,不如让他一试,有很大机率救回陈小姐。”
陈夫人闻言破涕为笑地惊喜道:“真的吗?太感激郡主了,快请医官过来?”
和萧樱草一起前来的尹老立马上前,搭脉于陈小姐的腕上,他抚须思索面刻后,说了一句:“这位小姐是中毒了。”
陈夫人吃了一惊,不过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食物变质,消化不良,女儿也不会产生这么可怕的症状。
萧樱草闻言,也是微蹙了蹙眉,她的脑中隐有一个模糊的猜测。
尹老诊完脉后,喊道:“快拿纸笔来,老夫写药方。”
陈夫人赶紧要下人拿来了纸笔交给尹老,只见尹老边凝眉思考边挥笔着墨,很快就写出了一张药方。
“你们快去将这药方拿去抓药,然后速速熬好给陈小姐喝,晚了她可就真没救了。”尹老吩咐道。
陈夫人喜悦地说:“这是说,我儿有救了?”说罢她喜极而泣地对萧樱草感谢道:“太感激郡主了。”
萧樱草说道:“不必言谢,现在陈夫人您应该放下了一点心吧,我们是该来寻找致使令爱成这个样子的原因了。”
陈夫人此时心中有了希望,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着一根弦,听到萧樱草这么说,也表示一定会配合她。
萧樱草要人将陈小姐晕过去之前吃的玫瑰酥拿来,然后让自己带来的一个专攻毒多年的门客上前去验。
那个门客显然很有经验,他先是拿出了一排银色针插进玫瑰酥,再抽出来观察颜色。
然后又用小镊子夹取了一小块,放入一个玻璃管中,兑入水,轻晃后,将液体吸取几滴,滴到了他带来的几张纸上,然后观察纸发生的变化。
他接着进行了许多其他的验毒方法,最后脸上露出了肯定的神色,才转身对萧樱草道:“回禀郡主,玫瑰酥里有一种名叫十日醉的毒。”
“这种毒,一旦被人服入,十日过后,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在等死的十日里,中毒的人会表面上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意识格外清醒,时刻忍受着如烈火焚烧一样的痛苦,最后受尽了折磨,才会死去。”
陈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泪水奔流而出:“我苦命的女儿,为什么要遭受这种苦难。”
萧樱草安抚了陈夫人几句后,示意门客接着说。
门客于是接着说道:“这种毒毒性极强,几乎没有解药。唯一的缺点就是它有一股相对比较强烈的味道,闻起来很像花香味,我想,这就是下毒的人将其藏在玫瑰酥的原因,因为他想借玫瑰馥郁的气味掩盖毒的味道。”
“此毒本来无解,但我研究其多年,又与尹老合作探寻,所以只要诊治及时,并不是非死不可。”
听到门客这么说,陈夫人冲到他的面前,哀求道:“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呀,她还这么年轻。”
萧樱草在一旁出声道:“夫人不必如此,尹老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解毒方法,你只需静待令爱苏醒即可。”
陈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缓下了神情。
萧樱草沉思后,说道:“既然确实是这玫瑰酥上的毒,不如我们就从源头查起。”
“你,去派人把提供玫瑰花瓣的卖家找来。”萧樱草朝自己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听命而去。
这时候,萧樱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敢问夫人,这玫瑰酥是何人经受以后才从店铺到陈小姐这里的。”
陈夫人马上回复:“是徐国公府上的大小姐给我儿带来的。她们素来友好,今日上门拜访我也没有太在意。”
徐沁琴?萧樱草挑挑眉,想不到又在这里听到了她的名字。
她有一种预感,这事肯定与徐沁琴脱不了干系。
“那请问,徐小姐当时有没有吃这玫瑰酥?”
“应当是没有的。”陈夫人回答道,然后一愣,觉得这里确实有一点奇怪。
萧樱草说道:“刚才尹老跟我说,这毒中了出现症状以后并不会马上让人意识丧失,而是会在半盏茶后才昏迷。”
陈夫人喃喃道:“可是当侍女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昏迷状态了。”
联想到当时第一个发现陈小姐异状的是徐沁琴,她又一直在陈小姐身边,陈夫人不禁起了一丝怀疑。
会不会是徐沁琴故意拖延,才会使陈小姐昏迷以后才得到救治。
这样的猜测太过大胆,但是她在事实前不得不这样想。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道:“太子殿下驾到。”
屋里的人一惊,萧樱草也是一愣,连忙出去迎接。
毕竟她所在的地方是陈小姐的闺房,于太子而言不太方便。
她走到了大厅,看到太子衣袍飞扬地走了进来,显然是来得很急,但是却不影响他的无双风度。
一见到萧樱草,他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你还好么?”
萧樱草当众之下被他握紧了手,挣又挣不脱,顿时换回了她那日的记忆,有些羞恼地说道:“你快放开我,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在这里拉拉扯扯,被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其实萧樱草倒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只是不想让太子继续占她的便宜,做出一些让她感到不好意思的动作出来。
太子轻笑了一声:“怕什么,就算被人看到,他们也不敢乱说。”
萧樱草想了想太子素来的威仪,好像,他说的很对。
她一时哑口,然后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又回到了刚才的事上:“我没事,只是现在在寻找陈小姐中毒的缘由。”
太子轻蹙眉头:“麻烦么,要不我……”
他还没说完,萧樱草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这件事我有信心自己解决。”
太子望着神态轻松,泰然自若的她,眉心也缓缓地舒展开来,他唇角微微翘起:“我自然信你的能力。”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姑娘,不是那种躲在男人身后的,也不是那种遇到难事只会啼哭求助的,她会以自己坚硬的羽翼去对抗外面的风暴,最后赢得胜利的彩虹。
太子柔化了平素淡冷的表情,锋锐的五官线条,温声对萧樱草接着说道:“只是你,如果真有麻烦,一定要与我说。”
“不要自己抗下所有的事情,那样,我会心疼的。”
似乎是怕萧樱草误解,他补充道“表哥对表妹的心疼,竹马对青梅的心疼。”
可怜他现在还不能让萧樱草知道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