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子话说得都差不多了以后,萧樱草才对摆在上首的文昭皇后灵位道:“母后,我是您的儿媳,萧樱草,以后,有我来替您照顾阿漾,请您放心吧。”
太子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中,转眸看向她,眸中是难辨的情绪。
“为何这样看着我?”萧樱草巧笑着问太子道,眼眸中满是灵动的色彩。
“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便是娶你了。”太子突然轻声道。
萧樱草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逗笑了,打趣着对他说:“怎么,你现在还能后悔不成?”
太子没有出声,他方才脑子里闪过的万千思绪和萧樱草完全不在一条路上。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想的是自己在求婚萧樱草之前心中闪过的纠结矛盾。
他并不愿意在隐瞒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将她娶回来,也不愿意继续欺骗她下去。
可是让他坦白一切,他还真……没有勇气。
太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瞒着她这一切的必要,却还是因为内心的怯弱、不自信,以及侥幸,而选择继续将事实掩盖下去。
是从他已经初步掌握朝中大局时开始吗?
这么些天来,他一直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纠结痛苦,但现在,他的这份矛盾减少了。
太子意识到,如果自己在大婚前将真相告诉了她,以她的骄傲和自尊心,恐怕是再也不会原谅他,更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而现在,娇妻在怀,无边的幸福与愉悦笼罩环绕着他,让他彻底打消了之前自己内心的疑虑以及犹豫。
既然一件事能瞒得了一时,只要行事小心,自然也能瞒得了一生。
太子看着遥遥在上前方的母后的灵位,在心中默念:母后,请保佑儿子,不要让樱娘发现真相。
两人在灵位前上了两柱香,并在蒲团上叩了首,拜祭完文昭皇后后才从奉先殿里走出。
在殿外的路上,萧樱草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一个自从方才就徘徊在她心里的问题:“当年母后是因什么崩逝的?”
她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动了太子敏感的情绪。
太子倒是很坦然地告诉了她:“大概就是积劳过甚,久病不愈,最后病情加重,便不治身亡了。”
“说起来,有些奇怪的是,母后在嫁给父皇之前,身体一向无虞,但自从她嫁入皇室后,健康程度便每况愈下,在怀我的期间,更是生了一场不小的病,以致我在娘胎里落下了病根。”
太子叙述着过往。
萧樱草听着,脑海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当初清君似乎也是有从娘胎里落下的病。
萧樱草心中发紧,问太子道:“那你的病现在还要紧吗?”
太子摇头:“我有御医配置的药,每月都在服用,不碍事,你不必担心。”
萧樱草见太子这么说,虽然心安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心他是专挑好的说:“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不要隐瞒我,我府上有从洛宁带来的神医,若是你不介意,不如让他过几天给你看看。”
面对萧樱草的担忧,太子拒绝得却异常坚定:“谢谢你,樱娘,不用劳烦你了。御医说我这病这些年发病的次数越发少,也许过了不久便消失痊愈了。用不上神医看诊。”
萧樱草本想说,让尹老看看也无妨,不耽搁什么,但见太子这么坚决地拒绝,也没有多说什么:“那好,你一定要小心看顾自己。”
虽然有些奇怪太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太子笑了:“放心,我一定将自己的身子看得比谁都重,不好好保重自己,又如何能和你白头偕老呢?我还想着,等我们老了,就将江山交给子孙,然后我陪着你,一起游山玩水,过着你想要的逍遥生活。”
“谢谢你把前三十年交给我,我便将我的后三十年交给你。”太子不似作假地说道。
“到时候,你去哪,我便随你去哪,只要你不要嫌弃我是个糟老头子。”太子轻笑着说道。
萧樱草看着太子这张不似人间能拥有的绝色的脸,很难想象他变老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不过她认为那时的他,也一样充满魅力,颜值远远高过同龄人。
“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们老了……”萧樱草说着说着,想起了太子说将江山交给子孙的那句话,面上忽然染上了红霞。
现在还刚成婚一日,就想到日后的子孙了?
站在太子的角度上来说,这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寻常人家,都需要子嗣来继承家业,承继宗庙,何况是天家?
这偌大的江山,总需要有人来继承。
可萧樱草听在耳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为她想到了要诞下继承人所必须经历的那些事。
又想起了昨晚太子对她所做的那一切。
她的脸上如火烧,下意识地悄悄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会不会已经……
想到这里,她忙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些不该有的绮念甩出去。
哪会这么快呢,萧樱草笑了,太子又不是神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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