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樱草笑着推拒了太子伸过来的不怀好意的手,正了正神色:“我是真有正事与你说。”
太子这才停下了动作:“嗯,是什么?”
萧樱草将自己拿来的那张信纸递给了太子,太子用手接过,展开拿在眼前极快地浏览而过。
从不远处轩窗射来的光线将薄薄的信纸映得更加清透,也照得太子的脸上反射着万仞雪峰一般的白光。
太子看信的过程中,除了眉头有微微的变动又很快恢复,其他地方的表情均没有变化。
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后,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当年母后为我四处求药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从不知道她竟然请勇毅侯帮过忙。”
“至于信中的这味药,我并未听母后提起过。”
萧樱草本来还寄希望于自己今日找到的这个信纸草稿能给太子的病情帮上什么忙,谁知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她有些急切:“或许从先皇后那里的信件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萧樱草觉得自己的这个思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谁知太子摇了摇头:“母后去世后,她的不少遗物就被父皇带走了,前些年,我试图去找过她旧时的信件,却发现原来放置信件的地方空空如也,应当也是被父皇拿走了。”
萧樱草听了此言,眉毛皱出一个明显的形状:“既然被皇上带走了,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信件中没有此味草药相关的内容,二是信件中对草药有着详细的描述,皇上知晓此事却从未透露过。”
如果真的是后者,即使他们想要回信件怕是也不能。
这么一分析,似乎对于此事已经是一筹莫展了,萧樱草不肯放弃,她绞尽脑汁地想道:“我父亲的其他信件中,都没有和先皇后往来的痕迹,唯有这一张,可能因为只是一张草稿而得以保留,正式的信件,恐怕已经被父亲销毁了。”
至于原因,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先皇后的身份?怕给别人看见,留下口实?
太子见萧樱草为此事急得连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不由得爱怜地道:“你莫要为此事焦虑了,反正这么多年来我的病情都控制的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并不会发作。”
边说着,太子边用自己的袖摆轻轻拭去萧樱草额上的薄汗。
萧樱草却不同意他的说法:“那也不行,此事终究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一日不解决,便一日埋着个隐患,我回去后再去找找我父亲的书信,总不能轻言放弃。”
太子看着萧樱草坚定发着光的眼睛,没有再出声阻拦她,或许就是萧樱草身上有着种种令他欣赏的特质,例如她对一件事的坚持,他才能这么毫无保留地深深地爱上她吧。
这时,书房外面突然传来赵际的声音:“殿下,程海程大人求见。”
太子平时在端敬殿中处理政务,期间也会有不少朝中的大臣前来禀报事务,太子想起了程海在早朝时说的边军粮草一事,也大概知道他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若是平常,太子肯定让他进来了,但是现在,太子低头看着萧樱草坐在他腿上的样子,恐怕不太方便让程海进来。
萧樱草也在赵际出声的刹那愣了一愣,然后她十分快速地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正侧坐在太子的腿上,脚尖离地,一只胳膊还揽着太子的脖子,而太子的双手,也缠在她的腰上。
若是这副样子,被外人看到了,那可成何体统,若那人是太子的亲信,她以后还怎么在他的下属面前维持一副主母的端庄模样?
人就是这样,一慌神的时候,思维都会变慢,脑中有一瞬间的放空,不知道下一刻该做些什么。
萧樱草和太子对视了半晌,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倒是门外赵际的声音再度传来:“殿下,殿下?程大人要进来了,您是同意了么?”
萧樱草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整个人像个炸毛的兔子从太子的腿上弹了起来,然后下一刻,做出了一个让之前的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动作。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骨碌爬到了太子的桌案下面,藏了起来。
当太子意识到怀中的佳人不见时,他垂眸向下看去,才在自己的案下,两腿之前,发现了萧樱草的人。
桌案下面有些暗,萧樱草的双眸却仿佛发着光,太子的眸子与她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在这一刻闪过的是什么想法。
有些无奈,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宠溺的情绪在里面。。
“你实在……没必要如此。”太子哑声了片刻,心情复杂地说道。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又不是在偷/情。
萧樱草这时脑子清醒了一些,也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易辙改弦的道理,便只是对太子干干地一笑。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小点声音说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我便被发现了。”
她突然察觉到,她躲在案下如果被外人发现,好像更尴尬?
太子在萧樱草不断的眼神暗示之下,终于收回了目光,轻咳了一声,对门外道:“让他进来。”
然后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朝服,中年模样,样貌肃正的男子走了进来。
萧樱草躲在桌案下面,桌案靠着外面的那边有着挡板,外人看不到桌下的情景,同样,萧樱草也看不到来人的模样。
只听得一个十分严肃的中年男声传来:“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
然后萧樱草听到太子的声音从自己的上方传来,如冰封湖面上的碎雪一样,清冷冰脆:“免礼。”
想不到,他平时对臣子是这样的。萧樱草今日难得有机会见到太子日常和臣属打交道的样子,自然竖起了耳朵。
“微臣今日前来,是想继续与您探讨早朝时谈及的粮草运输之事。”程海沉声继续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室内除了他和太子以外,还有第三个人正在听着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