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皱了皱眉:“查岗,忽然说我接的电话是什么查岗,八成是坑我。”
“你那电话到底谁给打的?”廖纪问。
“啊?”林肆蹙起的眉头马上没了脾气,心虚地摸往后颈,“就……一个朋友。”
廖纪:“哪个朋友在你直播的时候打电话。”他一个一个猜过去,“作曲的那个胡岭?还是之前合唱的碗碗?”
“不是,不是他们啦。”林肆说,“……反正就一个人给我打电话。”
廖纪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不是陆难?不说话?就是陆难对不对!”
林肆推开他:“不要瞎猜,不是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为什么秦宵要在直播的时候说那句话。”
“他还能干嘛,就是阴阳怪气,”廖纪骂了一句,“之前杂志没同意和他拍双人封面,后来咱们又和《暮色》约了夏季开季刊,这种人啊,估计眼睛红的都滴血了。”
林肆敲着玻璃窗,犹豫了许久,说:“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他将之前在酒店撞见秦宵和刘慎岩的事情告诉廖纪。
“这么大的事你现在告诉我?!”廖纪噌一下坐起来。
林肆嘟囔道:“这不是人家隐私嘛……”他想了想,问,“你说,秦宵是不是要针对我?”
“也不是针对你吧,换旧社会——”廖纪说,“可能杀了你灭口。”
林肆笑了一会儿,又开始想晚上直播的事。
“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林肆说,“我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廖纪和他对视一眼:“最近我让人盯着。”
林肆点了点头,翻手机出来,找到Y,同他说:【我下班了,你在忙吗?】
Y的消息回过来:【没有。】
酒店很近,林肆边上楼边和他聊天:【一会儿要玩游戏吗?】
Y:【下次吧。】
实际上林肆也不是很有心情,奔波一天,从试镜到假性发情,再加一场不平静的直播,林肆疲于再耗费精力,但心里又实在可惜,难得Y今天主动找他玩游戏。
洗完澡出来,他给Y拨了一个电话,打算睡觉前和Y说说话。
即使生活波澜壮阔,再被人簇拥着喜爱,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想念Y低低的嗓音,想念Y在他喋喋不休的时候,回复的一个很体贴的“嗯”。
但Y并没有接。
林肆再拨了一个,还是没接。
他遗憾地抿了抿唇,用小球撞了撞Y,不多久,困意凶猛,他只来得及给Y打了个wanan,就抱着枕头睡过去。
————
鲜少使用的音响被人打开,黑灰色的办公室里环绕少年阳光清澈的嗓音。
是15岁的林肆。
电脑屏幕上一排滚动歌词。
「作曲:林肆
作词:林肆」
屏幕的荧光印在眼睛里像好看的星斗,却也像疼痛的影子。
“温暖的尸体”“身不由己”“看不见自己的葬礼”……
这些字眼一行一行划过,陆厌按下暂停键。
手机适时响起,在桌上接连震动两次,是泡泡的消息提醒,陆厌轻轻抬起。
是林肆,也是忘了爱。
陆厌没有犹豫,一一回复,却在林肆说要和他一起游戏的时候,推拒了。
半个小时后,他也没有接林肆的两个电话。
收到最后的一条消息是来自忘了爱的【wanan】。
陆厌看到这句晚安,就知道林肆已经困到没意识了。
夜深得静下来,整座写字楼里的人已经走光了,陆厌从椅背上拿了西装,独自下到地下室。
司机将车留下,陆厌坐在驾驶座,用很平稳的速度开出去,却在无人的高架上忽然没轻没重地踩油门。
戒断反应来的太快。
他拒绝林肆的游戏邀请和电话,却觉得自己对不起忘了爱。
即使已经认定忘了爱是林肆,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两人重合,甚至因为林肆是忘了爱,而对忘了爱不知所措。
同时,也因为忘了爱是林肆,对林肆不知所措。
Omega对陆厌来说,并不是意味着未来伴侣,他不喜欢Omega,甚至讨厌那些身上带着甜腻气味的Omega,像邓恬那种四处散发信息素的,第一眼就被陆厌拉近黑名单。
林肆的信息素,四年前,陆厌闻过一次。
刚分化的Omega信息素在短时间内激增,即使叫人用厚衣服裹住、用信息素抑制贴黏住后颈腺体,还是能在几米位置闻到。
陆厌记得那股味道,像雪天里冰冻的甜牛奶,又带一点小苍兰的清香,但当时浓度太高,这股清甜味道让他觉得缓不过气。
他仅闻过这一次,随后还为此付出了不太好的代价。
后来和林肆再见面,他能从林肆的眼睛读出来的,只余“水火不容”四个字。
缘分和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将忘了爱塞进他的生活,也让他一步步猜到忘了爱的真实身份。
对陆厌来说,忘了爱是不同的,他是最所有Omega里,陆厌唯一一个愿意耐心接触的。
忘了爱会像Omega一样粘人,但他直白简单,大声说喜欢,然后撒娇着索求喜欢,每一句话都散发淡淡的美好气味,让人觉得,在几十米外,他只要看见你,就会伸开手臂,笑着给你一个温暖拥抱。
所以陆厌很难干脆地将林肆和忘了爱划上等号。
所幸林肆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