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焚站在不远处看着季娑。
吴道姑长袖善舞,一连哄住了几个贵妇人,那些贵妇人面对着吴道姑的时候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吴道姑天生奸滑,自己一会一定不能被她蒙蔽。
祁焚盯着季娑脸上的笑容,微微眯起了眼也不知道等会吴道姑被自己杀死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不是恋慕自己吗在她死后自己会将她立为妻子,将她的尸身摆在冰棺里和自己永远待在一起
等到季娑应付好所有的贵妇人,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季娑如今太过忙碌,纵然铺子离家不远,季娑为了节省时间也没回家吃饭,只是差遣红音去不远的酒楼里买饭。
此时铺子里只有吴道姑一个人了,是最佳的下手时机。
杀了吴道姑他便是这个家的主事者,只要闭门撑过了剩下的一个多月,他就还是高高在上的暴君,再没有谁能够影响到他
眼睛里又一次划过一丝猩红,祁焚捏刀子的右手甚至因为兴奋而微微战栗,他收敛了面上的杀意,若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铺子里。
逢迎了半天下来有些累,季娑此时正在假寐,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客人,季娑习惯性地摆出了一脸殷勤的笑睁开了眼。
“弟弟,怎么是你”
季娑没想到祁焚会在这个时间来到铺子里,他不是应该在学堂里吗
祁焚抿唇垂下了头“我不想去学堂了。”
只要杀了你,没人能困住我再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有人欺负你了”看着小孩看起来带着些委屈的模样,季娑皱起眉,蹲下来直视着祁焚的眼“你别怕,遇到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季娑其实有些心虚她在最高位面只能算是普通工薪族,这段时间一心掌管铺子,沉迷于这种能够日进斗金的感觉,确实有些忽视了小孩
看着近在咫尺的季娑,祁焚捏着刀子的右手又开始颤抖。
再近一点,他就能将刀子捅进吴道姑的胸口了
那样吴道姑就不会再嫁给别人
小孩垂着眼,只露出颤抖的眼睫。
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小孩垂头不语的模样,季娑眉心皱起然而这段时间朱永并没有跟自己汇报小孩被欺负的事情
那
季娑忽然间想起了这段时间大街小巷唾骂暴君的声音,这几天暴君已经死了的消息传遍了每一处
“你是听到了什么吗”季娑咬了咬唇,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任是谁听到自己的爹在死后被人这般唾骂,心中都会觉得不忿。
“是因为你爹爹吗”季娑叹了口气,牵起小孩的一只手打算和小孩好好聊聊,却发现小孩的手在轻轻颤抖。
季娑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然而季娑并不能阻止世人唾骂暴君的声音,她只能劝解小孩自己想开。
“你爹爹做君王确实失败,”季娑中肯地评价,感觉小孩的手抖得更剧烈了一些,季娑连忙安慰小孩“但是能以一己之力从最底层爬到那个位置,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想你爹他做了这一切,他自己也早就有了准备,他根本不在乎世人的非议”
“你和你爹不一样,你不该把你爹的过错揽在你自己身上,愧疚并没有任何用处,”季娑认真地看着小孩“若是你为此觉得内疚,你可以用一生来弥补偿还”
你懂什么,我根本不觉得内疚
然而季娑一席话却说到了他心坎之中,他确实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看法
被季娑握住的那一只手似乎在发烫。
要是杀了吴道姑,就再没人这样了解他了,他只能看着吴道姑冰冷的尸体,再没人对自己这么笑,自作主张地安慰自己
被杀意充斥着的混沌脑海在这一刹那划过一丝清明,祁焚的手抖得愈发厉害
季娑却误解了小孩的意思这样压抑着一切的小孩让人心疼。
他还是个孩子。
或许,自己不该这么早让小孩下定决心当明君,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太大的压力。
季娑叹了口气,轻轻地抱了抱小孩“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你要是觉得不高兴了、撑不住了,你都可以跟我说”
吴道姑整个人近在咫尺并未设防,自己只要伸手就能将刀子捅进她的心脏。
然而要是杀了吴道姑,就没人再这样拥抱自己了。
周围萦绕着吴道姑身上熟悉的清香,脑海里嗜血的如若潮水一般瞬间褪去
眼睛里的猩红逐渐消散,祁焚清醒了过来。
心底里莫名地一阵后怕,祁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想着要杀死吴道姑,明明吴道姑嫁不嫁人和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
然而祁焚抿紧了唇,深深地看了季娑一样,仍是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你会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