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眉头微微蹙起。
他母亲清妃体弱多病,沈太医是宫里为数不多愿意真心实意帮助他们母子二人的人,这些年他和沈太医依旧关系紧密。
如果他真的中毒了,沈太医不可能隐瞒他。
可是江雨凝却一口咬定他中了毒,还说是不容易被诊断出来的千古奇毒。
这又是太子的什么阴谋?
子时一刻钟声敲响,景湛阖上眼,天色已晚,她应该不会在外面逗留太久。
子时二刻,景湛睁开双眸,盯了身旁空荡荡的位置片刻又再次阖上。
子时三刻,景湛翻过身,面朝外,房门依旧禁闭,外面没有声响。
子时四刻,景湛捏了捏眉心,坐起身。
门外,除了走廊上亮着的灯,空荡荡一片,一阵风吹过来,凉飕飕的。
耳边传来了细细的说话声,景湛闻声举步走去。
却没想到是林易和林许两兄弟。
“殿下。”两人错愕行礼,显然没想到景湛这时候会出来。
“嗯。”景湛淡淡应了声,环顾四周。
“殿下可是失眠?”
“有没有看到江雨凝?”景湛没回答林易的问题,问他。
“属下方才路过时正巧遇到了王妃,她向属下打听时久园。”林易说。
时久园圆洞门,景湛背手而立。
景墙边的山茶花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东墙角,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弯腰倾身,借着月色,景湛看到了她被风吹起的衣角,夜色中仿佛弱柳扶风。
他没再往前,只静静地立在圆洞门前端详着她。看到她一会儿嗅嗅花,一会儿摸摸叶子,忙得不亦乐乎,他更琢磨不透了。
因为与他置气,所以深夜不回房却来时久园赏花?
不解的情绪蕴在景湛眉宇间,就这样,他在这里停留了一刻钟。
直到天边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滴落在景湛光洁的额间,江雨凝依旧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他正要开口唤她,却察觉到她要转身的动作,迅速闪开她的视线迈步离开。
细雨打氵显江雨凝额前的碎发,她手里捧着的太初草也因雨珠的滋润而氵显漉漉的。
“大反派这下欠我的可大喽,日后一定要让他好好报答我!”
江雨凝一边打着心中的小算盘,一边抬脚前往东疱屋。
原书里,直到景湛下肢瘫痪,太医才查出来他中毒的事情,并且经过和其他太医的一番讨论研究,最终发现了这个世上从没有听说的九鼎毒。
不过为时已晚,能在初期就可以用太初草及时控制毒性的九鼎毒那时已经渗透到景湛骨髓,到了不可救疗的地步。
而那能在最初就可救他一命的太初草其实就生长在景湛澈王府时久园内,这件事被作者写得尤为讽刺。
今晚江雨凝对景湛虚张声势放下狠话从明轩阁出来的路上正巧遇到了林易林许,原本她想让他们陪她一起去,毕竟深更半夜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时久园难免害怕。
但是她怕景湛中毒并且她帮他解毒这件事传到主谋太子耳里,太子又会计划些什么原书里都没有写过的恶毒计谋,事态一发展到不可预测就麻烦了。
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只身前往。
没办法,不论是出于看小说时对景湛这个人物的好感,还是出于现在他是她紧抱的大腿,她都希望他这次能避开太子这个小人的迫害。
子时七刻,门外传来响动,景湛迅速闭眼假寐。
随着门“吱呀”一声响,江雨凝端着煎好的太初草汤药走了进来。
看到景湛已经睡着,她将汤碗放置八仙桌上,来到床边,轻声唤他:“阿湛,阿湛!”
见他依旧呼吸均匀,仿佛睡熟了,她索性提高音量:“阿湛,起来喝药啦!阿湛!”
景湛纹丝不动。
“阿湛!快起来啦!”江雨凝摇晃起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喊,“阿湛醒醒!起来喝完药再睡!”
景湛呼吸平稳,丝毫没被她打扰到,看着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
江雨凝松开抓住他的手,嘟囔:“睡那么沉吗?”
他睫毛浓密,在深刻的眼廓洒下一层弧形的阴影,五官棱角分明,即使睡着了,也难掩凌厉威严之色。
江雨凝在床前的方凳坐下,双肘撑在床上,捧着小脸,直视他的面容,碎碎念道:
“你说你啊,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真的中了九鼎毒,以后会下肢瘫痪,毒发身亡。难不成你并没有失忆,一直是假装的?”
说着,她看向了景湛双腿,没注意景湛听到她随口说的他装失忆这句话后眉梢微动。
江雨凝深为这双健全笔直的大长腿感到惋惜,原书作者真是后妈,怎么就把他的结局写得那么惨!
感慨一番后,她再次看向景湛的睡颜,继续摇他的胳膊喊他:“阿湛!快起来啦!你看我这么体贴都把药给你煎好了!再不喝就凉啦!”
景湛还是没有反应。
“就睡得这么沉吗?”江雨凝倾身,准备拍拍他的脸颊喊他,凑近后,看到他高挺如峰的鼻梁,好奇伸出指尖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