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

京城的心是片红墙黄瓦的建筑群,这边是大周朝的皇城。

皇城之内殿宇临立，景观密布，高大巍峨的宫殿彰显着皇家的气度，掩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世界,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皇城的南北东西各有门,南曰承天,北曰北安，东曰东安,西曰西安。

这日天还未亮,承天门外便集结了百十号人,个个老实规矩的等候着，这么多人竟是点声响都没有。

苏凤章也站在人群之等候着，他的位置靠前,身前就是苏莯，两人除了开始互相微笑点头打招呼，并未有句多余的话。

直等到宫门打开,内侍从内鱼贯而出，就在这南门之外开始点名，这次士子们倒是不用被搜身，看似规矩反倒是比会试宽松了，确认完贡生们的身份，内侍才开口宣旨令等候在外的贡生们进入这座皇城。

若有人认为皇城是仙境般的存在,这会儿恐怕要大失所望了，不管是砌涂朱色的宫殿,还是白玉雕刻的石栏,拱卫出来的更多是属于人间的权势。

勤政殿里，三排桌案摆放而出,直蔓延到殿外的白玉广场上。

勤政殿也是平日里大臣们上朝的地方，处处都带着威严，在这个大殿之答题，对贡生们而言是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同时也是巨大的压力。

更别提此时满朝武，翰林院名士等都在旁边站着，有些胆小些的贡生已经额头冒汗。

苏凤章微微低着头，心却是大震，只因为在人群之他看到个眼熟之人。

没等他按下心底的惊讶，只见个人影走上高座。

“微臣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贡生随着官员们起行礼，这次行的是大礼，也是之前礼部重点教导的部分。

“平身吧。”高座上传来个和润的声音，作为国之君，这位陛下的语气十分温和。

此时应考的贡生们也表现分明，有些人激动万分，起来时候身体都在摇晃，有些却镇定如常，只是脸上有几分兴奋之情。

苏凤章并未抬头去看皇帝，只因为龙椅比他们的位置高了足足有九个台阶，即使再小心翼翼的偷瞄也会被发现，他可不想因为时好奇落下御前失仪的罪名。

他并未抬头，却不知道皇帝正细细的打量下头的人，只见殿前排，几位贡生都是钟灵毓秀的模样，想来不管是太子还是诸位考官，都熟知这位皇帝的审美，上令下行，于是会试之名次靠前的，模样至少也是端正。

皇帝低头看果然心喜，暗道他们大周朝昌盛，这任的贡生也个个出类拔萃。

再看站在前头的三人，形容与身后的人比越发出色，为首的苏莯器宇轩昂，苏凤章丰神俊逸，孟庭也是风流倜傥，三人往那儿站，整个宫殿都亮堂了些。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太子办事还是有些分寸的，至少没把那些歪瓜裂枣的推到前头来，“汝等皆是从大周天下选拨出来的贡生，今日殿试，莫负朕望。”

之后便是几句耳熟能详的圣训，说完之后，皇帝朝身边的李公公点头示意，李公公便将御前的布题卷子双手捧起，走下台阶交给礼部的人。

阵鼓声响起，众位贡生入座，殿试散卷开始。

殿试时切用品都是官方，苏凤章等人除了身衣裳之外，任何东西都不允许带入，而此时他也得自己开始磨墨。

等到考题发下，苏凤章抬头看倒是讶然，他相信若不是这会儿在大殿之，皇帝还未离开，在场的贡生们都要惊呼出声了。

只见杏黄色的卷轴之上，写着“携取旧书归旧隐”。

携取旧书归旧隐出自前朝的首名作，而这首诗的名字叫做归隐，原本这首诗有句，分别为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紫陌纵荣争及睡，朱门虽贵不如贫。愁闻剑戟扶危主，闷见笙歌聒醉人。携取旧书归旧隐，野花啼鸟般春。

这首诗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主人公觉得为功名奔走往事不堪回首，彻底放下红尘俗世归隐田园。

诗是好诗，但这种对现实的热情降低到零点，不抱任何希望，甚至放弃切归隐的心情，士人或许会推崇，在朝廷看来却绝不是值得提倡的事情。

殿试是为了选拔为大周发光发热的人才，而这首诗的心思想却是放弃切荣华富贵、红尘乱世，回到青山净土，不问世事。

这岂不是与殿试的原意完全相悖

苏凤章也是微微皱眉，眼角看见礼部的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这个题目无动于衷的样子，便知道这题目必定是上头皇帝的意思。

瞬间，苏凤章脑海之闪过无数的心思，最后都成了民间对当今的传言，据说这位皇帝不爱江山爱美人，不爱政务爱画画，行事作风十分随性。

这些年皇帝闹出的荒唐事情不少，类似殿试出这般为难人的题目，在他身上发生倒是也不奇怪，只是苦了这届的考生。

皇帝任性，考生们却不能过于任性，他们十年寒窗苦读到底是为了什么，终归不是为了最后归隐田园，枕木漱石的。

但皇帝的心思放在那里，你若是大肆批判归隐不好，这位会不会觉得碍眼，直接给你扫下去，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下面的贡生们恨不得抓耳挠腮，上头被群考生揣测着的皇帝倒是笑盈盈的，副心情大好的样子，甚至还会起身往下走去。

眼角瞧见那道人影，苏凤章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逼迫自己装出浑然不觉的模样。

眼前白色的宣纸散发着微微的清香，是平时难得见的上等好纸张，苏凤章很快稳住心神，拧眉苦思，手狼毫却不停，在纸上落下当归则归四个字。

不能直接写喜欢归隐，毕竟直接归隐的话还来考什么殿试，直接上山岂不是更好。

但也不能无视皇帝对归隐事的喜欢，这位才是最终定名次之人。

苏凤章盯着考题思考了会儿，很快就定下了主题，不再迟疑开始落笔答题。

归隐自然是要归隐的，但在归隐之前，身为个读书人，个十年寒窗的读书人，自然得为了大周，为了家族做些事情。

在归隐之前，要为大周殚精竭虑，做完这切之后，又能放下切红尘俗世，回归到田园山水之间，享受这份宁静美好。

笔走龙蛇，洋洋洒洒的字落到铺平的宣纸之上，苏凤章下笔如有神，时之间倒是真的忘了往下走的皇帝，心意开始答卷。

避重就轻，苏凤章通篇答案都围绕着如何为大周献力，以及献力之后如何回归宁静之上，至于功成名就之后舍不舍得放手，或者到底能不能功成名就，他则是闭口不提。

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皇帝慢慢踱到了他身边，方才皇帝已经敲过苏莯的章，不愧是会试第名，苏莯的章也是行云流水，丹青妙笔。

只是瞧见他心意说归隐的好处，皇帝心喜过后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看了片刻就往苏凤章身边走来。

殿试不用糊名，皇帝点头看了看卷子，心觉得苏凤章这三个字分外的熟悉。

再仔细看，苏凤章年纪轻轻却姿仪甚美，低头看去脸上竟是点瑕疵都没有，这皇帝也是颜控，竟然绕着苏凤章转了圈，就想找找他脸上到底有没有瑕疵。

结果瑕疵没找到，倒是瞧见苏凤章右边眼角有颗红痣长得忒好。

皇帝看着心感叹了声，暗道这般钟灵毓秀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养出来的，怎么之前从未见过，合该早些见到的。

绕了圈之后，皇帝又低头去看他写的字，这看更是见猎心喜，频频点头。

皇帝在苏凤章身边停留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另头太子几人的脸色不好，太子心更是嘀咕起来，他这位父皇不会又是犯了只看脸的毛病吧。

不怪他如此嘀咕，当今陛下看脸的毛病历来严重，后宫嫔妃就不说了，还曾经有过在会试觉得人形容出色，直接把人从同进士提到了探花郎的事迹。

太子忍不住在心对比苏莯和苏凤章，这两人都姓苏，长相也是各有千秋，但苏凤章是南方人，皮肤白，身材却高，虽说缺几分男子气概，但比苏莯确实是略胜筹。

等皇帝终于走向孟庭的时候，太子倒是松了口气，因为比起苏凤章来，孟庭这般风流倜傥的模样其实更加符合皇帝喜好，曾经那位探花郎可不就是如此。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皇帝这次并未在孟庭身边多加停留，反倒是继续往后走去。

太子脸色变幻莫测，实在是猜不透这位父皇的想法，心只盼着父皇不要乱来，此次可是他钦点自己去监考，终归不会故意下他的脸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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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二

殿试只有天,但持续的时间不断，皇帝自然不会直在大殿之看着贡生们。

事实上皇帝只是在大殿之内转了圈，外头的那些贡生都没有分到半点关注，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皇帝走,太子等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负责殿试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