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礼佛时喜静,只带了钟嬷嬷一个人随身伺候,苏妧和灵儿都留在慈安宫,两人无事,便凑在一处看话本子。
话本子是灵儿从宫外弄进来的,大都讲的是些情情爱爱的故事。
苏妧虽两世为人,但不是被关在侯府里,就是陷在深宫之中,哪里见过这些东西,且此时的她,正是少女怀春,和裴瑧你侬我侬的时候,见到字里行间所描写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时深陷其中,竟是看的痴了。
裴瑧进到院内时,只见苏妧和灵儿肩并肩坐在槐树下的石桌边,一人抱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裴瑧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露在苏妧身上,只见她垂眸盯着手里的书,时而水葱一般的手指抵在唇边,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时而又蹙紧了一双黛眉,目光哀哀,似是无比惆怅。
裴瑧禁不住好奇苏妧在看什么,招手示意宫人不许禀报,他悄无声息的绕到苏妧身后,伸长了脖子垂眸瞧了一眼。
但见苏妧手里拿着的书上写着:“那书生忽然抱着盈盈一并躺到了摇椅上,低头一遍遍亲吻她的额,口里道……”
裴瑧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凤眸微微一眯,很是疑惑的开了口:“这是什么?”
苏妧正看得津津有味,忽听裴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一颗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慌里慌张的将书藏到身后,微红着一张小脸,看也不敢看裴瑧一眼,呜呜哝哝的说道:“什么……什么啊?”
灵儿也被裴瑧的突然出现吓的半死,跟着苏妧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书藏进了袖子里,睁圆了一双杏眼,瞪了裴瑧一眼:“太子哥哥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这么突然跑到人后面,没头没脑的说一句话,吓都让你吓死了!”
裴瑧好笑道:“你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转眸瞧了苏妧一眼,见苏妧的脸比方才更红了,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步走到苏妧身边,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去换身衣服,今个我带你出宫去。”
灵儿一听出宫,眼睛都亮了:“出宫?去哪里?我也要去,也带我一起去!”
“不带你去。”裴瑧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灵儿的小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了,瞪了裴瑧一眼,把藏在袖子里的话本子拿出来塞到一旁的宫女怀里,嘴里不满的嚷嚷道:“哼,你不带我,好啊,你不带我去,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太后,告诉太后你趁她去礼佛私自带苏妧姐姐出宫!”
灵儿说完,转身迈着碎的不能再碎的小步子往外走,老半天走了约莫半丈远,脚下的步子越发慢了,瞧瞧的回过头,见裴瑧正站在原地看戏似的看着她,气得一跺脚,一溜小跑回来,直奔向苏妧,拉着苏妧的胳膊撒娇道:“好嫂嫂,你求求太子哥哥,也带我一起去嘛!”
苏妧一楞,越发不好意思了:“灵儿,你别乱叫,你……”
灵儿耍赖,一直推搡苏妧让她去求裴瑧。
苏妧因这几日裴瑧莫名失踪,心里本就有些不是滋味,刚刚裴瑧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她也不知道裴瑧是不是有瞧见她看的是什么,心里并不想和裴瑧单独外出,见灵儿一直求她,略犹豫了一下便开了口:“殿下要带我去哪里?若不是特别不方便的话,就把灵儿也带上吧,这几日她一直陪着我……”说着说着,心里莫由来的一阵委屈。
灵儿听苏妧替她求情了,一弯眉眼,笑了:“太子哥哥你听见了,嫂嫂都说了带我去,你若是还不肯带上我,那……”抱紧苏妧的胳膊,“那嫂嫂也不和你去了!”
苏妧转头看了灵儿一眼,灵儿使劲的跟她眨眼,苏妧也没在说什么。
裴瑧站在两个小姑娘对面,听灵儿叫第一声嫂嫂的时候,心情已然有些激动,但见苏妧含羞带臊的说了灵儿一句后,便默认这个称呼,心里越发高兴,这时已经动了带灵儿去的念头了,又听苏妧开口替灵儿求情,裴瑧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点了点头:“要去就快些去换身衣服。”
灵儿高兴的拍了拍手,拉着苏妧一并回去换衣服去了。
裴瑧和苏妧、灵儿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出了宫,今日随裴瑧出来的内侍苏妧之前没见过,上车后,苏妧和灵儿挨着坐,便小声问了灵儿一句。
灵儿只道:“那人叫来喜,朝阳宫的副管事内侍,平日里很少跟太子哥哥出门,今日太子哥哥带他出来,只怕今日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隐秘,太子哥哥带个眼生的奴才才不张扬,不引人注意。”
听灵儿说完这话,苏妧倒有些好奇裴瑧要带她们去哪里,悄悄的掀起一点车帘,看了看外面人潮涌动的街道。
马车驶过几条街,最后停在了一间很是雅致的酒楼前。
苏妧下了车,抬头瞧了一眼门前挂着的招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云兮楼。
不过是一间酒楼,算的是隐秘的地方嘛?苏妧心里有些奇怪。
来喜率先进门同上来招呼的跑堂说了几句话,跑堂很是热情的引一行人上了二楼,来到一间雅间前。
“几位客官,就是这间。”跑堂说着,推开了房门。
房内临窗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身着青白色圆领袍,一双桃花眼脉脉含笑,缓缓站起身,拱手一礼,端的是端方雅正之姿。
苏妧见那男子,眉眼一弯,情不自禁的笑了。而站在她身旁的灵儿,瞧见那男子的样貌后,竟是微微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