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止疼药的药效过去,秦盈盈疼醒了。
她不想吵醒赵轩,只咬牙忍着,虚汗一层层往外冒。
赵轩根本没睡,秦盈盈一动他就知道了。
他侧过身,扶住她的肩,“可是疼了?”
秦盈盈咬着唇,疼得说不出话。
赵轩也疼,心疼。
他把人揽到怀里,轻轻地顺着她的后背,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着话,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秦盈盈是真疼,眼前只有这个依靠,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头抵在他怀里,咬牙忍着。
赵轩碰了碰她汗湿的额头,温声道:“疼就哭出来,我不笑话你。”
秦盈盈眨了眨眼:“你刚才亲我了?”
赵轩目光微闪,“不小心碰到的。”
秦盈盈苍白着脸,努力开玩笑,“你再碰一个试试?”
赵轩真就“碰”了一下。
若说刚才是不经意地碰触,这次就是真亲了。又不大像亲,只是用唇瓣轻轻地啄了一下。
秦盈盈被逗笑了,“你可真行,用得着这么哄我吗?”
赵轩挑眉,“你以为我是在哄你?”
秦盈盈笑,“难不成你还真想亲我。”
赵轩抿着嘴,不说话。
“小子,这可不叫亲。”秦盈盈戳了戳他胸口,力气不大,却让赵轩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
秦盈盈立即意识到不对,忙问:“你是不是受伤了?那支箭射中你了对不对?”
“没有。”赵轩答得很快。
每次他心虚的时候就是这种口气。
秦盈盈更急了,去扯他的衣裳,“不行,我得看看。”
赵轩抓住她的手腕,“别闹,小心又扯到伤口。”
秦盈盈道:“你要是真受伤了,我这伤也就白搭了,你得让我看看。”
赵轩声音微沉:“我是男子,你怎么……”
秦盈盈白了他一眼,“你是男子,还不是躺在我床上?”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怎么听着不大对味儿?
秦盈盈吐吐舌头,又去扒他的衣领。
赵轩怕她伤到自己,只得由着她扯开。
弩.箭的冲击力太大,射到铜镜上的时候,铜镜背面的花纹把他的皮肤蹭破了。好大一块,泛着鲜红的血丝,看上去有点惨。
秦盈盈顿时红了眼圈,“都成这样了,怎么不说?”
赵轩不在意地说:“皮外伤,两天就好了,说出来倒叫他们大惊小怪。”
“别不拿着当事,天这么热,万一发炎了怎么办?”秦盈盈瞪了他一眼,只是眼睛红红的,没什么威慑力。
赵轩不知道什么叫“发炎”,却能看出来她是在关心自己。
怎么说呢,挺高兴的。
情窦初开的愣头青,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秦盈盈点上蜡烛,又从床头摸出伤药。
值夜的小宫人一早就被崔嬷嬷打发远了,这时候正倚着廊柱打盹儿,并没有看到屋里亮了灯。
崔嬷嬷倒是瞧见了,只听了听动静,没出声打扰。
屋内,秦盈盈正给赵轩上药。
药是张小娘子留下的,不仅能治伤,还能止疼。
看着她精致的脸凑近自己,仿佛对待珍宝般小心地撒着药粉,赵轩不由心跳加快。
就在他心猿意马万马奔腾的时候,秦盈盈撇撇嘴,说:“这么好的药,给你用浪费了。”
赵轩:……
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才可爱。
秦盈盈上完药,冷不丁露出一个坏笑,“居然还有胸肌。”
赵轩黑着脸,合拢衣领,“你真是……可知矜持为何物?”
“要什么矜持,开心最重要。”秦盈盈收起药,往枕头上一躺,脆生生道,“你是不知道,从前我过得有多滋润,帅哥美女变着法子让人看,别说胸肌腹肌,更劲爆的都有。”
赵轩第一反应就是她在吹牛,“你说的是巩县?”
“不是,是另一个地方。”秦盈盈说。
赵轩沉默片刻,问:“其实,你没失忆吧?”
“有些事确实忘了,有些事记得清楚。”秦盈盈说得半真半假,说完就看着赵轩,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赵轩的表情很平静,就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刚才那句话,秦盈盈不是无意中说漏嘴,而是故意的。她想把这些事一点点透露给赵轩。
她并不担心赵轩知道自己的来历,反而希望能有一个人倾诉,这么大一个私密压在心里,快憋死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当她的树洞,除了疑似梁医生的梁大将军,就只有赵轩了。
赵轩是她最信任的人,因为,他也同样信任着她。
赵轩看着帐顶,平静地说:“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姑吧?”
秦盈盈笑眯眯地反问:“你觉得我像吗?”
“像,也不像。”赵轩也笑了一下。
这个小丫头,有时候笨得要死,有时候又聪明得惊人。
他觉得秦盈盈或许有过什么奇遇,比如暗中拜师,有高人指点。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中途秦盈盈醒了一次,还是疼,疼得直掉眼泪,却背过身去不让赵轩看到。
赵轩既心疼又无奈,这个小丫头,真疼的时候反而不会撒娇了。
他没有拆穿她,只假装睡着,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她。
秦盈盈挣了挣,没挣开,便也由他去了。
他的手臂很有力,怀抱很温暖,一个人忍受疼痛的时候,能有个这样的依靠,很幸运。
后来秦盈盈睡着了,梦里都在低声抽泣。
赵轩很轻柔又很努力地安抚着她。
他比秦盈盈还疼。
爱情呀,不仅上头,还揪心。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轩就起床去上朝了。
一大早朝臣们都在谈论他遇刺的事,要么推到夏国人身上,要么派系之间相互攻击,还有人心黑地想要趁此机会排除异己。
当然,也有清醒忠心的,却不多。
站在这样的位置,想要没有私心很难。
朝堂上水深火热,秦盈盈也有点惨。
赵轩特意叮嘱了宝儿,不许她出门,主要是怕她乱跑乱蹦扯到伤口。
宝儿听话极了,不仅不让秦盈盈出宫门,连殿门都不让她出。
秦盈盈都快憋坏了。
广播体操不能做,新鲜空气不让吸,凉凉的冰沙不让吃,只有一碗苦死人的药,大早上的还能不能好了?
赵轩回来的时候,秦盈盈正站在殿门口和宝儿讲道理:“太后娘娘送了我那么多补药,我总得去谢谢她吧?”
宝儿脆生生道:“官家说了,他已经替娘娘谢过了。”
秦盈盈戳戳她脑门,“你这丫头想想清楚,你领的是官家的俸银,还是咱们圣端宫的?”
宝儿想了想,果断地说:“圣端宫的俸银也是官家发的,就连娘娘您的也是呢!”
秦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