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抿着唇,没说话。
他的脸色不大好,刚才看到太皇太后的反应,他已经猜到了大昭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秦盈盈窝在他怀里,没看到床里侧的大昭仪。
看着赵轩的表情不对劲儿,她顿时急了,“贞荣是不是出事了?她人呢?”
其实大昭仪早就醒了,此时把一切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撑起身跪到床下,看了秦盈盈一眼,低声说:“对不起……”
秦盈盈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慌,扯着赵轩的衣袖,不知所措。
似乎有许多话想问大昭仪,却又不知道从哪句说起。
问她为什么要设计自己?
还是问她,先前的一切亲近都是故意为之?
大昭仪垂着头,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宣判。
就算赵轩要杀了她,她也认了。
赵轩问:“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人,是谁?”
大昭仪如实道:“今日在廊中同盈盈说话的男人。”
“崔教习?”秦盈盈一怔,“跟他有什么关系……”不用赵轩回答,她已经猜到了,“太皇太后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我!”
还要牵扯上无辜的人!
此时此刻,秦盈盈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悲哀。
一国之母,执掌江山十余年的人,居然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对付一个晚辈,这真是……
赵轩安慰般捏捏她的手,接着问:“皇祖母想让你下的不是蒙汗药吧?”
大昭仪如实道:“太皇太后给臣妾的是催.情药。”
秦盈盈又是一愣,气得发抖。
赵轩抱紧她,亲了亲额头,“别怕,已经过去了。”
“可是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如果……”秦盈盈气哭了。
赵轩一下下亲着她,温声安慰。
大昭仪垂首听着,心内一片酸涩。
有人心疼,有人保护,真好啊!
秦盈盈泪眼朦胧,“是你破坏了太皇太后的计划吧?为什么要帮我?”
大昭仪苦笑着摇摇头,坦诚道:“我不是在帮你,只是为了自保。我为太皇太后做事是求自保,今日的选择也是。”
秦盈盈道:“可是你现在两头都讨不到好了不是吗?为什么改变主意?”
大昭仪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赵轩冷声道:“看在今日之事的份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宫里留不得你了。”
大昭仪惨然一笑,把她赶出宫和杀了她没什么区别,如果可以选的话,她宁可死。
她俯身,朝赵轩叩首——这是除了赵轩登基那天之外,她第一次向他行大礼,“若陛下念着今日之事,臣妾愿求一杯鸠酒。”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只要她不是自缢而死,那个人就不会发疯,或者说,没理由发疯。
秦盈盈皱眉,“你是在赌气吗?”
大昭仪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出宫。”
一旦踏出宫门,失去大昭的庇护,迎接她的将是比死还难受的境遇。
秦盈盈想到什么,突然说:“我知道了,你原本没想给我下药,是因为今天下午我说了让你出宫的话,你改变主意了,对不对?”
大昭仪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如果你不想出宫,为什么不直说?”秦盈盈神情有些落寞,“也对,你没理由信任我。”
“可是,我确实把你当朋友,和宝儿他们不一样,和温王妃也不一样,在这里,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她说的“这里”不是指皇宫,而是这个世界。
宝儿几人对她敬重多于友爱,温王妃只把她当成晚辈,只有大昭仪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吗?”秦盈盈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大昭仪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秦盈盈别开脸,红了眼圈。
她把头搭在赵轩肩上,尽量平静地说:“就让她留在宫里吧!”
赵轩点点头,“好。”
秦盈盈吸了吸鼻子,看向大昭仪,“你不会跟我抢他吧?”
这话自然是在开玩笑,大昭仪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有感动,也有悲哀。
不是所有人都像秦盈盈一样好运,可以遇到官家这样男人,被疼爱,被保护,可以足够自信、肆意骄傲。
她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运气,从她决定投靠太皇太后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受到了上天的厌弃,不配得到友情和好运。
所以,怨不得别人。
“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如果你有了愿意携手一生的人,随时可以离开。”
秦盈盈无比诚恳地强调道:“说这个不是想赶你走,我确实觉得你还这么年轻,没有任何理由值得你在后宫虚耗一生。”
大昭仪哽咽道:“多谢。还有,对不起,先前是我误会了。”
秦盈盈叹了口气,玩笑般说:“算了,反正也做不成朋友了,就别这么客气了。”
她毫不顾忌地把头靠在赵轩肩上,软着嗓子撒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帮我报仇。”
赵轩笑笑,“好。”
不用她说,他也没打算这么轻易过去。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啊~~宝宝们晚安!